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绮的作业就突然增加了起来。
除了语言上有一些阅读障碍,他对那些偏向数理化的题目得心应手,最头疼的历史,也在强行背下整套书籍的知识点后,可以连猜带蒙使正确率不低于百分之七十。没等他刷题结束,他就被自己的国文老师喊到了办公室里。
“白君。”
又是一沓书籍和试卷摆在了他面前。
国文老师是一位中年人,板着脸,目光看向的白绮时没有太苛刻。他按照白绮的姓氏来称呼对方的名字,不是偏向拼音的“bai ”,而是传统日语里的“haku(白)”。
他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听说过你们种花家恐怖的应试教育,你们习惯了大量的作业,我很高兴白君来到日本后也能如此努力。”他又看了一眼堆积成小山般高的书籍,目光复杂,“请全力以赴,跟上大家的进度吧。”
白绮仿佛呆住了,在与常人对比白皙得有些不健康的肤色下,还能看见他眼底的微微淤青,那是长期生活不规律造成的后遗症。
国文老师越打量越于心不忍,但是既然对方有这个能力,他就必须鞭挞对方进步。
“可以接受吗?”
“这些……全部都是我的?”
“是的。”
“免费吗?”
“学校提供的书籍,用完需要归还给我,试卷和作业定期上交,不收费用。”
“太好了!!!”
白绮突然高兴地抱住了这些书籍。
他的小身板轻而易举地就举起了它们,几十本书中夹杂着不少砖头书,把他的脸都给挡住了。他从后面探出头,去看办公桌后吃惊的国文老师,眼中闪烁着星星,“谢谢老师,我最喜欢看书和做题了,我每天保证上交一本试卷!”
趁着对方没后悔,他卷走了免费送给他的所有书籍。
办公室的空气凝固住。
国文老师的表情碎裂,磕磕绊绊地说道:“每天上交一本……试卷?”
这是种花家的教育?
等等啊,试卷不是一张张上交的吗?!
同一个办公室内,看见这个画面的其他老师打了个寒颤,再看向自己准备给学生的作业,他们突然感觉这些分量太轻了,思考起要不要给课后作业加量。
回到教室,白绮手上的东西震撼住了那些试图无视他的男同学。
同学们抬头懵逼地仰望他。
“这么多书……”
“天呐,不止是书……我看见了往期考试试卷几个字在里面……”
“老师发给他的?还是发给我们的?不要啊!”
“不知道……可怕。”
白绮坐到座位上,把书一本本翻看,确定了能够提升他的国文成绩,颇为喜悦。别看有些书在外面能买得到,假如是新书,加起来价格也不会便宜。
知识是最珍贵的东西。
想当年他不想在流星街当文盲,靠着捡破烂和用食物交易才换取来了流星街的书籍,一个字一个字的学,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学会了那个世界神奇的猎人文字……也因为他的早慧和“先见之明”,他走出流星街后不至于对着满大街的火星文捉急。
黑发少年的手指抚摸过光滑的纸张,犹如触碰心仪之人柔软的皮肤。
他心中冷笑。
不管是他故意坑他,他非常感谢啊。
……
本就堆积满货架的酒吧仓库,再加上新搬过来的书和凌乱铺在桌子上的试卷,留给白绮走路的地方就只有门口到沙发这段狭窄的范围。晚上九点后,白绮完成了酒吧的兼职工作,一蹦一跳走进去,没有踩坏任何书籍。
他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宛如尾巴蜷起的黑猫。
在台灯下。
他捧着书专心阅读,偶尔去刷题。
酒吧老板负责他的生活起居,中途抽空来看他一眼,敲了敲门提醒,“不早点休息吗?”
白绮咬着笔头,一副苦恼的样子说道:“学校的压力好大,我要努力学习。”
酒吧老板关心道:“那最多再看一个小时。”
白绮笑道:“好的,谢谢老板,我十点就关灯休息!”
酒吧老板放心的回去工作。
夜晚,仓库的房间关掉了台灯,白绮带着一些书从后门悄悄离开,外面有路灯,非常方便他半夜看书。不是他不在意自己未来的身高,而是不熬夜的前提,是他具备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全部技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可以独立生存。
他现在对于整个世界是无知的,未知代表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危险。
异能力……
以他的情况,迟早会碰上。
白绮在路灯下自顾自地笑了,“等我学完了,我就去看看这个世界……”
上辈子参加完高考就穿越的遗憾,这次必须弥补掉。
几天下来,白绮眼底的灰色就更显眼了,与此对应的是他精神奕奕的目光。看见他提着书包跑去上学后,酒吧老板大清早走向白绮居住的仓库,用钥匙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里面丢得到处都是的书和卷子,卷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潦草的字迹。
酒吧老板捡起一张卷子看了半晌,皱起眉头,“国中生的学业有这么重吗?”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织田作之助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发怔,而后临时离开了片刻,再回来就脸色平静了许多,“是学校临时给他加的作业,我会去跟他们说一声。”
吉田中学里的白绮,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了织田作之助。
对方依旧是初见的时候,那一件不知道反复穿了多少次却没有染上过血的沙色风衣,男人里边的深灰色衬衣没有系领带,与那件暗绿色的廉价裤子一样十分随意,流露出一丝为生活奔波的颓废,一看就给人他是个做普通工作的普通人的感觉。
白绮不自觉地放下课本,注视着他,隔着班级的玻璃窗,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男人。
织田作之助朝他安抚性的一笑,然后对身边一起过来的国文老师说道。
“这个孩子熬夜了好几天了。”
“……呃,可是我听说种花家的学习强度……”
“不,请看看他,他和每一个孩子一样年少,虽然学习进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年龄,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够过得高兴一些。”
“……”
国文老师重新审视白绮,发觉了自己的错误,叹道:“抱歉,是我区别对待了。”
他以为帮助白绮尽快追赶进度是一件好事。
织田作之助有意无意道:“我知道你想帮他,但是操之过急不太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了种花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