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我赶紧起身招呼公交车司机:“受这么重的伤咋不去医院呢?司机师傅,麻烦停下车!”
“朗哥,别!”王攀迅速拉住我,咬着嘴皮晃动脑袋:“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了解,去医院也白扯,况且一旦走进医院,我这辈子还有可能再重获自由吗?我杀了人,我杀了季会,法律不会放过我,季会身后的那圈人同样不会放过我,趁着还有点时间,让我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望着他的脸颊,我顿了十几秒钟后,沉声道:“你还有什么心愿?”
“再看一眼我爸。”王攀咳嗽两声,像是脱力一般脑袋靠在旁边的窗户玻璃上,喘着粗气道:“好好的跟他说说话,诚心实意的给他磕几个头。”
“你爸不是早就”我心底立时间泛起了疑惑。
“我这辈子过得其实挺充足的,前二十年衣食无忧,哪怕闯再大的篓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我前头,可能他名声很差,但他对我没有半点私心。”王攀自顾自的呢喃:“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不孝子整天的胡作非为,他既不会跟贺金山对上,也不会掉进你们这些人的圈套,可就算是最后闭眼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责备过我半句,只是劝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说我这个儿子当的是不是该死。”
我抽吸两下鼻子,感同身受的叹息:“人啊,这一辈子,最好当的就是子女,最当不好的也是子女,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父母恩。”
“我妈走得早,唯恐我和我哥受委屈,他再没有续弦,要知道当时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每天晚上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王攀疲惫似的闭上眼睛:“那些年我和我哥花天酒地,从来不会考虑他的感受,直到我哥也意外过世,我爸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我变得更加有恃无恐,更加的荒yín 无度,我记得因为我一次酒后驾车,撞死了人,那家只剩下一个小孩儿和老太太,他们到处告状,我爸拼了命的帮我压下来,那会儿我都没有半点悔意,只觉得他是我老子他就应该替我做,现在想想,被我毁掉家庭的那个小孩儿心里有多疼,或许这辈子都很难走出阴影吧。”
我舔食着嘴唇上的干皮,久久没有接茬,他故事里的主人公极有可能就是小糖果和她奶奶。
可能真像老人们说的那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攀过去在我心里的唯一印象就是头大无脑、骄横荒诞,没想到在这种时刻,他竟然会生出忏悔的心理。
说话的功夫,公交车驶上一条颠簸的土路,王攀被晃得脑袋“咣咣”猛磕几下车窗玻璃,他痛苦的咳嗽起来:“咳咳朗哥啊,千万防备贺光影,那小子不是一个人,他应该隶属某个组织,咱们被带上巡逻车之前,他偷偷告诉我,车座底下有匕首,就是我用来扎季会的那个刀,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晓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扫h办里一定有他的关系,那些关系在咱们被抓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万幸的是你和胖哥没跟着我们一块动手,这样也就不会被谁所威胁,咳咳咳”
话没说完,他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嘴边控制不住的溢出来一抹鲜血,我趁手想要帮他擦拭,他赶紧摇摇头呢喃:“别碰我朗哥,我自己来就可以,血太脏而且跟我接触太近,你容易解释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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