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我心情复杂的回到李俊峰的病房。
万幸我这兄弟身体素质够硬,加上当时贺鹏飞那一枪打偏了,所以他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并未伤到根本。
我进屋的时候,钱龙、叶小九、高利松和孟胜乐正围在病床边调侃李俊峰。
扫视一眼这犊子苍白的脸颊和小腹处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纱布,我强挤出一抹笑容:“麻药劲过去了?”
“可不咋地,刚才你是没看着,我疯哥疼的就差喊妈妈。”钱龙笑呵呵的吧唧嘴。
李俊峰尴尬的推搡钱龙一把嘟囔:“能不能麻溜滚蛋,老子疼是因为你坐我腿上了,操!”
“哈哈哈”
“刚才就应该把疯子龇牙咧嘴的模样照下来,换成我微信头像。”
一帮人立时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我们这些捞偏门的莽汉子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化险为夷,尽管半生都在跟医院和巡捕局打交道,可每一次听到自己袍泽进去,都免不了会提心吊胆,这是个特别悲哀的常态。
折腾一会儿后,李俊峰摆摆手驱赶:“去去去,没事的全回去睡觉吧,让我跟小朗拉会儿呱。”
叶小九双手抱拳嘟囔:“看着没,典型的用人靠前、不用靠后,不是刚被从急诊室里推出来拉着我手不停念叨兄长弟短那会儿了,这一点跟裤衩王百分百吻合。”
“那必须滴,这是俺们家的特质。”钱龙没羞没臊的接茬,左右手分别勾住叶小九和高利松:“走走走,趁着天没亮,咱们继续回宾馆喝会儿去。”
李俊峰又不放心的叮嘱孟胜乐:“乐子,要是小玉问你”
“知道,就说你上外地搞破鞋去啦,三五天指定回来。”孟胜乐大大咧咧的贱笑。
片刻后,一帮人纷纷嘻嘻哈哈的离去,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李俊峰。
又看了眼他肚子上隐隐还在渗血的纱布,我关切的努嘴:“要不喊医生过来再给你扎一针麻醉?”
“别介了,忙活一宿,医生和护士也挺累的。”李俊峰忙不迭拉住我的手臂,摇了摇脑袋:“兄弟,你要是不困的话,咱俩品会儿人生?”
我楞了一下,豁嘴起身:“品呗,我给你倒杯热水去。”
“其实吧,没啥聊得,认识这么多年,好的坏的、难听的、奉承的,你我能说不能说的话基本都说过了。”李俊峰拿枕头垫在自己腰后面,倚靠着床头,慢悠悠道:“哥们,你知道我被推到手术床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报仇?”我端起一杯热水,放到他床头柜上。
“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李俊峰摇摇脑袋:“我想的是楚玉,想的是我没落生的孩子,想的是我老丈人前段时间闲聊时候提起的金钱猛鱼刺身和迪拜水下酒店,我承认我怂了,从未有过的怂的,以前咱总以为自己啥也吃过见过,就算马上见阎王也无所谓,可现在我却发现我没经历过的还有太多太多,我舍不得死,更惧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