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要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那些突如其来的离别往往最能将人伤得措手不及。
来不及告别的决绝最疼,刹那便是永别的分离最冷,走的是故人,可疼的却是活着的人。
我不敢想象白老七最后倒下的瞬间,脑子里只要稍稍出现一点片段,我就会强制抽离,以前我总觉得心疼可能就是一个形容词,可此刻我才发现心疼真的是一种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回到酒店,望着贴上歇业的玻璃转门,我在心底挣扎良久后才踉跄的走下车。
大厅里,钱龙李新元王嘉顺刘祥飞苏伟康聂浩然胳膊上系着白色丧带围簇在桂香的跟前,桂香披头乱发,神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哭肿了,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滑落。
我看得出来,这个虽然平常贪图小便宜,但是命运多桀的女人此刻几乎已经崩溃。
我艰难的走到她面前,弓腰低头道歉:对不起七嫂,我没能把七哥安全带回来。
呜呜呜呜呜桂香根本没有抬头,像是一个小兽似的不停哽咽。
我抹擦一下脸颊,再次将脑袋往下低了一点赔礼:我知道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但我
老七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给我过生日的,走的时候,他跟我保证,这次不会再食言,还说替你做完这件事情,他就带我出去旅游,你把老七还给我,你还给我啊!桂香突然像是疯子一般扑向我。
她的手指甲特别锋利,蹭蹭两下挠在我腮帮子上,顿时出现几条血淋淋的抓痕。
七嫂你别这样。
快松开手七嫂
旁边的小哥几个赶忙冲过来拉拽劝阻。
拉拽中,桂香脚后跟没有踩稳,一个趔趄坐在地上,随即拍打着地面悲恸的哭喊:你把老七还给我,还给我天杀的,你们全是天杀的!
她此时的样子就如同被拐卖的无助孩子,想要回家,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想要寻求帮助,可根本看不到任何援手。
我朝着小哥几个摆摆手,继续俯身呢喃:对不起七嫂。
你特么就是个魔鬼,老七都跟你说过想要走,为什么不放他走,为什么!都怪你,老七没了,全都怪你!桂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薅扯住我的领口,又打又踢的咆哮:你这样的人早晚下十八层地狱!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就像是被插上了一把钝刀子似的疼,但我没却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语。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门外跑进来三条身影,竟是本该驻守鹏城的董咚咚姜铭。
董咚咚红着眼圈掰开桂香薅扯我领口的手指头,接着噗通一声跪下,脑门如同捣蒜一般猛磕地面抽泣:七嫂,你难受我们都能理解,可我大哥心里就不难受吗?你和七哥才认识多久,你知道我大哥和七哥共同经历过多少吗?你可以哭出来,可以骂出来,甚至可以打出来,可是他呢,他除了默默忍受,就只剩下把泪吞回眼眶里,你可怜可怜他吧,好么?我给你跪下啦。
七嫂,七哥教过我们很多东西,算起来也算我们半个师父,求你也心疼我大哥一下吧,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哪可能万事万物全都能计算到,你信吗?他现在真的自责的恨不得杀了自己。姜铭也噗通一下跪倒在桂香面前,眼中噙泪的俯首:七嫂,往后我们哥几个孝敬你,拿你当亲人对待。
目视着面前的两人,桂香渐渐平静下来,一边抹泪一边呜咽:谁都不用,我谁也不需要,老七给我的,足够我活到一百岁,但是我不会原谅你,你这个魔鬼,这辈子注定不会幸福!
说着话,桂香又唾沫横飞的指向我:你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七嫂,这是七哥临死前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很爱你。抽吸两下鼻子,都裤兜里掏出来那条蝴蝶造型的水晶项链递到桂香的面前,再次弯腰鞠躬:不论你有多恨我,我希望你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不为别的,只为我和七哥这半世兄弟。
一把夺过去项链,桂香视若珍宝一般轻轻抚摸,眼中流着泪,歇斯底里的指着我鼻子再次破口大骂: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边低声呢喃,桂香一边趔趄的朝酒店外面走去。
我迟疑几秒钟后,拔腿朝她撵出去两步,钱龙快走两步,追上我,拍了拍我肩膀头道:还是让我去送她吧,她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了,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不然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胎儿?她有了?我瞠目结舌的张大嘴巴。
嗯。钱龙抿嘴叹了口气道:你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