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家的堂屋里,叮铃咣铛的打砸声和女人的尖叫谩骂声响成一片,我从院子里杵着分外的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对,思索几秒钟后,我押了口气想进去劝劝架。
刚迈出去两步腿,一个洗脸盆嗖的一下从里面飞出来,差点没呼我脸上,紧跟着就看到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跑出来,满脸是泪的咆哮:姓冯的,老娘不跟你过了!
堂屋里传来冯杰气哄哄的叫骂:不过就滚,老子够对得起你了。
眼瞅着那女人连鞋都没穿,就那么光着脚丫子要往院外跑,我赶忙拽住她劝阻:诶嫂子,你别跟杰哥一般见识,有啥话好好说。
你懂个窜窜,锤子。女人丝毫不领情的甩开我,咬牙切齿的撒丫跑出门。
我赶忙喊了两声:嫂子,嫂子!
冯杰喘着粗气走出来,左边侧脸上多出来好几道子抓痕,他恶狠狠的一脚踹倒院里的洗脸架子,摆摆手出声:朗弟你别拦着,让她滚。
望着冯杰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我暗叹一口气,心说又是一个姜林式的大男人,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家务事,我也无权发表太多言论。
从院里蹲了几分钟后,冯杰招呼我进屋坐。
大概三十多平的堂屋里,此时跟灾后现场似的,麻将牌扔的哪哪都是,满地全是杯子碗之类的玻璃茬,连个能站人的地方都没有,我扫视一眼他家,禁不住叹了口气。
堂屋四面的墙壁全都被雨水浸泡的发黄,墙角处还有两个粉色的洗脸盆在接着滴答滴答落下的水滴,墙面上贴了不少海报挂历遮挡,但依旧盖不住已经发霉的墙皮。
屋内的摆设更简单,一张被掀翻的小木桌,几把破破烂烂的椅子,一个装衣服的立柜,还有台绝对可以被称之为古董的大脑袋电视,电视机旁边摆着个粗糙的梳妆台,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式化妆品,整日在这么简陋的环境里生存,我如果是个女人肯定也跟冯杰作。
冯杰扶起来一张椅子,低头吧嗒吧嗒的裹着烟嘴。
我也点燃一支烟轻声道:杰哥,不是我说你,抽空多关心关心家里,关心一下嫂子。
唉,你不懂。冯杰咬着烟嘴站起来,从门口拿出笤帚和簸箕,沉闷的打扫房间内的狼藉,边扫边呢喃:我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多多少少往家拿点钱,多的时候两三万,少的时候也有七八千,可那个死婆娘根本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我其实挺反感这种,一有问题就把责任全推到女人身上的男人,皱着眉头吭声:杰哥,这会儿屋里就咱俩人,你没必要跟我藏着掖着,你可能不信,我就是从小生活在一个你这样的家庭里,才会整的现在不人不鬼,嫂子要真是人品有问题,也不会跟你过这么久不是?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冯杰扫干净地上的碎片,又将桌椅全都扶起来,浑浊的眼珠子眨动几下叹气:过去我做点小买卖,收入也算凑合,把她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但那会儿我没感觉出来什么,直到我生意破产,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工作不干家务,整天除了打牌就是美容。
呃。。我顿了顿说:女人不都这样嘛。
嗯,只是这样我也忍了。冯杰咽了口唾沫,扒拉两下自己的发茬干涩的说:关键她嗜赌成瘾,家里条件已经这样了,一晚上仍旧能输出去好几千,从进我家门到现在为止,没有喊过我爸妈一声,老两口攒的养老钱也全被她祸祸了。
这。。我舔了舔嘴皮没再吱声,刹那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
冯杰走到堂屋空旷的地方,比比划划的跟我解释:这地方以前放的是冰箱,这有台空调,还有这边是一组沙发,现在全没了,都被这个死婆娘贱卖掉打牌了。
看冯杰的表情不像是在跟我作秀,我想我说不准误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