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平时就喜欢把看到的事物画下来,当做一种日常练习,这些画儿一般都会放在家里收藏起来的,根本就没想过会被别人看见。
今天却偏偏倒霉,不光被看见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画下来的人也在现场。
虽然已经走出公园,来到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她的脸上仍旧阵阵发热。
又想起自己刚才打人的场景,觉得失态,懊悔不已。
进入职场好多年,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了,但她这个脸皮薄的毛病却一直改不了,跟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着实苦恼。
因为发呆的关系,马路对面的灯已经变了,车子都缓缓的开动起来,只能等下一次绿灯再走。
又等了几分钟,她才过了马路,朝前头的站牌走去。
手机一直在震动,停下来看了一眼,是简茗茗发来的微信:
‘哪儿呢?’
‘快点过来,我点了炸鸡。’
‘再不来我自己吃了啊,不给你留!’
‘快来!!!’
一条接一条,狂轰乱炸。
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什么事儿都着急的不得了。
时初看完笑了一下,急忙回复她一句,进行安抚:
‘马上,马上,就快到了’
认认真真的打上句号,正要发送,前头忽然传来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辆全黑的山地车停在前头。
骑车的人腿很长,一只脚伸下来踩在地上,时初一眼就看见那双印着三叶草的运动鞋。
没记错的话,这个款式应该就是微博上疯传的最新限量版。
估计是仿的吧,才刚发售几天,不大可能会在街上随随便便遇到。
视线从那鞋子上收回来,她慢吞吞的往右挪了几步,然后继续看手机。
余光里瞟见,那长腿慢悠悠回到山地车上,踩着骑了一截儿,又正正好好挡在她面前。
这人是不是有病,她好端端的站在人行道上,也没挡着路,他怎么就一直追着不放?
时初憋着火抬头,然后就好像皮球一样,噗的一下泄气 嘴巴微张,微微愣住,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反应了两秒,转身往回便走。
山地车很快追上来,在她的周围不快不慢的兜圈子。
她从左边走,他就在左边停下,她从右边走,他就右边停,让她只能在原地打转。
她只好站住,拽紧背包的袋子,咬了下嘴唇。
“小姐姐,跑什么跑啊?”少年一只长腿撑地,胳膊随意的搭在车把上,戏谑一笑。
黑色的运动衣已经脱了系在腰间,上身单穿一件干净的白t恤,露出的小臂肌肉鼓鼓。
“你想干什么?”时初清了清嗓子。
说实话,她其实挺怵这个黑衣少年。
之前砸球过来的那人长相多凶啊,却照样听乖乖他的话,这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更凶的人。
她性子温和,想象力倒是很丰富,这会儿脑中不禁就开始想象起各种场景。
比如他一撩上衣,背后满是刀疤的样子,又比如他呼朋唤友,出去打架的样子……
越想越怕,不自觉又后退了一小步,面上却要强装镇定,十分辛苦。
早知道就不拿背包砸那男孩儿了,作为同伴,他莫不是来报复的吧?
那人却早已看穿她的内心,故意往前俯俯身,盯住她:“你是不是怕我啊?”
时初不自觉往后仰了下脑袋。
因为之前隔得较远,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面貌。
高挺的鼻梁,下颌线条流畅简洁,整个面部像是精雕细琢的雕塑一样,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
他半坐在车子上,因为个子很高,脑袋的高度居然跟她持平,甚至还要稍微高一点点。
目光自上而下审视着她,眼神已经没有最初那么让人压力倍增,而是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笑面虎,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
“你今年多大?”笑面虎见她不回答,便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二十……六。”时初迟疑了一下,被他的眼神一逼,还是说了。
“嗯,那你长得还挺年轻。”他随意的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视,饶有兴趣,又有些灼热。
时初受不了,微微低了头:“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没事儿的话,能让我走吗?”
“想走啊?刚才不是挺厉害嘛,再给我原样砸一下,我就放你走。”
指一指她的背包,他轻笑一声,调侃道。
时初倒挺想这么干,但街上人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下手,她根本不会打人,那会儿也只是气到极点。
所以她只好抬头,沉默不语的望着他。
“怎么,不砸啊?”少年笑笑,忽然探身,屈指咚咚的敲击了一下她背后的画板,下命令的语气:“那就画吧。”
“什么?”时初躲了一下,不大明白。
“画我啊,你刚才不是只完成一半儿吗?”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她在明知故问。
“那个只是平时的练笔,如果你觉得不高兴,那我现在就可以把它撕了。”时初以为他还在介意她私自画他的事情,急忙解释。
“我很高兴啊。”
“那你……”时初词穷。
“我说小姐姐,您是听不懂话吗?我让你画画,现在,立刻。”
他微一皱眉,好像有些不耐烦似的。
长腿一抬,下了山地车,把它随意的靠在树上,到旁边的小店门口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她面前,扬扬下巴:“去啊。”
见她仍然不情愿,又慢悠悠补充一句:“不然就不放你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