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活路,迫不得已。”海神使自有感受,语速转快,“我们来到洪荒,才发现这世界骤然改变,原定的任务目标难以完成,只得奋力求存。从这一点说,外来者和洪荒人类并无两样。”他紧接下去:“不知大长老是否长远考虑,即便绿洲这一回击退北方妖军,难保下回、再下回还能守住。人类大势已去,亡种或者为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檀宣盯着他,目光阴冷。海神使面无惧色:“妖族对人类绝无怜悯,就如过去数十万年人类对妖族那般。等到最后一个避难所也覆灭,人类即使还有种群,妖族也会想方设法屠尽修行者,以免后患。届时我们已经离开,而元老会及眷属都难逃一死!”得灵气、能修行的人类就是修行者。这个世界灵气充足,因此修行者在人类的占比不小。妖族占据洪荒以后,或许会留下一部分人类,但其中绝不能包括威胁他们统治的修行者。届时,绿洲的元老会将不复存在,绿洲的修行者会被屠戮殆尽。檀宣并无异色,只是淡淡道:“你想说什么?”作为元老会的最高掌权者,他有统盘考虑的义务,这些后果早被他推演了无数回。虽然骇人听闻,但他承认海神使说得没错。这或许就是绿洲最后的结局,人类和修行者能做的,不过是苟延残喘。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他檀宣再雄才大略,也捱不过时势、逆不了潮流啊!“我接下来要说的,只能你知我知,天不知地也不能知!”海神使指了指窗外的天空。“是什么?”“出路。”海神使斩钉截铁,“我可以给绿洲所有修行者,给元老会,给大长老你指一条活路!”檀宣忍不住笑了,先是呵呵几声,然后就放声大笑:“你?就凭你?”言语间鄙夷无限。天知道他为了此事殚精竭虑,几乎日夜难眠。眼前这厮,一个神降下来的小人物,红口白牙就敢夸下这等海口!“就凭我们。”海神使早料到他的反应,很耐心地等他笑完才接话,“可还是那句话,要使天人不知。檀宣长老何不等听完再笑?”檀宣慢慢敛起笑容,挥手布下了结界,白殿的门窗也缓缓关闭。对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想隔绝那个仿佛无所不知的“千红山庄主人”的感应。“说罢。”他亲手拍亮两盏明灯,“再弄玄虚,你就休想生离白殿。”“驾驭白星的重傀师是我的伙伴。”海神使终于直言不讳,“我们与其他的外来者又有不同,原不属于千红山庄,也不属于那个世界。”“哦?”檀宣不为所动,“你们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们的世界毁于天劫,数百万万人口灰飞烟灭,最后只有几千同胞逃进人间。可人类视我们为异类,围追堵截,誓要赶尽杀绝。在这过程中,我的族人一再锐减,不得已进入洪荒来寻一线生机。”檀宣细听每一个字,目光闪动:“你们的一线生机,居然在洪荒里?”“有的,一是今次任务的目标,那颗苍吾之心。”海神使满脸肃然,“二则么,就是绿洲的修行者。”“我们?”话题居然绕回自己身上,檀宣有些意外,“与我们何干?”哪怕知道千红夫人不能监视于己,海神使依旧压低了音量:“绿洲几十万人,修行者占了三成,檀宣长老不想给他们谋个安居乐业、长久稳定吗?”在洪荒世界,人类生存下去的起码条件都快消失了,谈何安居乐业?“嗯?”檀宣眼都不眨,“你们要如何办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海神使笑道,“何不跟我们同去人间?”“人间?”檀宣眼中神光暴涨,心里千重浪起。这厮是他腹里的蛔虫吗?海神使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檀宣长老好像并不十分惊讶?”按理说这是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可他观察檀宣表情算不上多么,反倒显得过于平静了。也即是说,对方早有此念?元老会的掌权者,不简单哪。“哦,看来大长老早有计议了。”那就好,海神使笑了,“那就更好办了。”“我问过某些外来者。”如何“问过”,檀宣说得轻描淡写,“他们也弄不清千红山庄如何将你们神降至洪荒,莫非你知道?”过程和原理,是他关注的重点。檀宣早就谋划反向传送。“我和同伴凑巧干预过,也成功改变千红夫人打开的时空通道。”海神使给予肯定答复,“其中道理,我的同伴一清二楚。”“他的同伴”?檀宣敏锐地抓住疑点,“不是你?”虽然不想亲口承认,但海神使还是得说:“他是我们中的最年长者。”“也是你们的领袖?”檀宣盯着他道,“否则怎会是他出城、你留下?”留下来的人,要冒着触怒元老会的风险。如果海神使知晓反向传送的原理,多半会被元老会软禁。想到这里,檀宣恍然。难怪“白星”的操纵者逃出城去,这是要给自己争取更多主动。海神使沉默好一会儿,才应了声“是”。“为什么想合作?”生存于险恶世间,檀宣深知天外不会空降大善人。“我们在人间也想活下去,但势单力薄。”海神使正色道,“如果绿洲人能去往我们的世界,当可互取所需,共同生存!”“何况你问过其他外来者,也知道我们世界以人类为尊,妖族不成气候。”他又接了下去,“你们一旦到达彼岸就如鱼得水,不知道比这里舒坦多少倍!”这的确是檀宣心动的一大理由。但他保持谨慎:“你和同伴神降洪荒,身躯孱弱,想要反向传送,多半还得借助我们的力量。问题在于,逆转时空通道所需的力量大得惊人。”道行精深如檀宣,尽管没施行过那样的神通,却能明白其耗能有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