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众匪徒见他露面,纷纷都道:“帮主,帮主来了。”立刻有人报告:“两位少爷刚到湖边,这几人聚在湖边窃议,突然发难,把少爷们拿为人质。我们、我们都不敢上前。”苏令见他们没甚斗志,心底更是恚怒,他转向原拔,目光森然:“好,你们胆子真肥,连我儿子都敢绑架?钉子,一会儿擒拿下来,我先剖开你肚皮,剜肠子去放几个风筝再说。”钉子若是原身,久处苏令积威之下说不定手就软了。可惜如今附在他身上的是原拔,修罗道的恶棍从来不怕打架,闻言也只是笑道:“好啊,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或者我先拿苏可来示范示范?”说罢,冰冷的刀锋下移,拍了拍苏可的小腹。苏令阴沉着脸:“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鹤来湾的情况太古怪,先是这帮人点燃青色烟火示警,又抓住来袭的官兵救下船只,结果一转身就挟持苏可兄弟,要他这个老子露面解救。如果钉子等人只想夺船逃生,当时大可以抢了船就跑。流波寨乱成那样,大概也顾不上派人去追。可他们为何还要苏令露面?西线、北线的战事依旧胶着,要他坐镇指挥,结果却派上这桩大麻烦!苏令心焦如焚,一记灵光闪过,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就是内奸!”这群人莫不是要拿他去献给官兵?“内你舅姥爷的奸!”原拔气不打一处来,钉子的土话都能活学活用了,“你脑子被屎糊了咩?我们要想抓你,放这些官兵凿船不管,你一样难逃生天!我们还费恁大劲干嘛?”崔判官在一边看不下去:“帮主,此局必败,流波寨保不住了,你随我们走吧。”苏令忍不住呵呵一笑:“原来你们挟持我儿子,还是好心了?”“跟他废什么话。”原拔冲崔判官一瞪眼,转而对苏令道,“你上不上船?说个不字,我先剐个鼻子给你。”这回,他的刀尖在苏可脸上比划。钉子人不咋地,刀倒是磨得很利,苏可脸上多出几道血痕,虽然不深,鲜血已经流淌。这厮没开玩笑,苏令脸色铁青。苏可才十九岁,后头还有大好年华,余生要是没鼻子可怎过下去?再说对方剐完了大儿子,还有个小儿子也难逃毒手。他怎好坐视不管?“你们图什么?”他试图与对方讲理,“要财,我有的是;你放了他们,我也绝不追究你们过错,今后还是一个寨子的好兄弟。”原拔笑道:“还没搞明白?我们不图你的钱,就图你的人。走还是不走?我数十个数儿,你不挪脚,苏可就掉鼻子。”他倒是很干脆,张嘴就开始倒数:“十九”苏令心里十足挣扎。流波寨遭遇敌袭,这时候他是万万不能离开的。再说原拔等人突然反叛,摆明要绑他去赚功劳。他自行上船,不是束手就擒么?可是置之不理,儿子必死。苏可也察觉他的为难,大声道:“爹爹不用管我,杀了这些叛徒就是!”苏青这时已经醒了,又是茫然又是恐惧,缩紧了身子一动不动。原拔大笑,拍拍苏可肩膀:“好好,会说你就多说点。”他最讨厌人质哭哭啼啼,让对方心生烦躁;像苏可这样大义凛然的,苏令反而更加割舍不下,很好,很棒!躲在后方的燕三郎听到这里,忽觉对面不远处长草微动,不禁凝目。不似晚风吹动,那里有人埋伏?是苏令事先布置,还是?这厢原拔已经倒数到五了。他有意提高了速度:“四三”越数越快。这人是真不顾虑苏可,反正剐完大的还有一个小的。“住手,住手!”苏令肚里千回百转,终于抵不过亲情煎熬,出声阻止,“我上船就是!”崔判官很有礼貌地向他一伸手:“请。”苏令刚迈开脚步,周边的匪徒忍不住劝说:“帮主别去,去了就是送死啊!”“这帮犊子不安好心,不能上他们的当!”苏令咬牙道:“你们能救回我儿子?”众人一下哑火。“那就”苏令惨然一笑,下一瞬语气却蓦然转厉,“放箭!”“箭”字刚出口,不远处的茂林中就射出一支乌箭,直取原拔右眼!这支箭从头到尾都被抹黑,连箭羽都是黑色的,在黑暗中一点也不反光,只有射过来那一声细小的“咻”声。崔判官眼明手快,一把推开原拔。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及时,原拔也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突然“啊”地一声痛呼。乌箭没射中他的右眼,却穿耳而过,在他颊边炸开一朵血花!紧接着四箭从林中飞出,直取崔判官等人!这才是苏令的后着。作为出云山近千山匪的大头领,怎甘束手就擒?富贵险中求。他干尽没本钱的买卖,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凡有一线夺回儿子的机会,他怎会不试上一试?在他想来,就算自己上船了,下场也是一家三口最后死在官兵手里,何不奋力一搏?湖滩上无遮无拦,崔判官等人躲都没地方躲,只能举手臂护住头面要害。有个倒霉鬼动作慢了半拍,被一箭爆头,小半支箭都扎进眉心,于是仰面就倒;另有一人刚好被射中心脏,还想直起身子,结果第二箭又至,依旧是心口位置。他蹒跚两步,带着满心不甘倒下了。崔判官一个闪身,恰好被这人挡住大半,只有臂上中了一箭。他也机灵,一把将苏可抓到面前做挡箭牌。苏令和几名匪徒本已扑了上来,藉机行救,不意崔判官反应神速,牢牢把人质控在手里,生就没让他们抓住机会。嗖嗖又是两箭,都擦着少年身边射过,险而又险。苏令大惊,连忙喝止:“停手,都停手!”话音刚落,仍有一支羽箭从暗处飞出,迳直射在原拔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