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漱玉头皮一寒,正要开口,却见柱国已经挥手招来侍卫:“去,把抱夏房的燕子窝端回宫里。”奕儿笑逐颜开,吴漱玉作声不得。好一会儿,她才示意忍冬把篮子提起:“这几本书,我带回去看。”自然无人反对。¥¥¥¥¥颜焘护送玉太妃mǔ_zǐ 返回宫中,而后去了萃英殿。萃英殿是正殿后面的小厅,宣王常在这里阅卷,或者会见臣子。今日摄政王也在,陪宣王听取两名大臣的汇报。进殿以后,颜焘先向宣王行礼,再行去兄长身边,轻声道:“安全送回。”玉太妃mǔ_zǐ 无恙,颜烈也不再多问,转而对宣王道:“吉利大夫已经求见两天了,说是有珍品进奉,此刻就候在外头。”端木景就是因为网罗天下奇珍而进贡,才得了这个官衔。宣王年少,他就时常进献稀奇百怪的物事,以博圣上欢心。宣王听闻,果然也觉好奇。他今日自觉身体状态不错,也就有闲心看看端木景这回又送什么宝物上来:“宣。”不多时,端木景就被领进书房。他一进来就向宣王拜倒,洪声道:“王上,大喜啊!”虽知这老头喜欢作态,可是看他此举,宣王也是奇道:“喜从何来?”“臣得至宝,要献予我王。”“哦?”宣王笑了笑,“呈上来看看。”端木景转头吩咐,外头就有四人搬着一只大木箱进来,置在地上。这位吉利大夫亲手打开,于是众人都见到,箱子里摆着一口黄鼎,足有半人多高,鼎身绘有双龙。“这便是龙夏鼎!”这几个字,端木景说得掷地有声。宣王不解,但颜氏兄弟互视一眼,都见到对方眼中的惊色。颜焘站了起来,凑近细看:“龙夏鼎,当真?”其实端木景拿出手的宝物,质量向来都有保障,但兹事体大,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当真!”端木景斩钉截铁,“这只宝鼎得自迷藏海国,还配有信察们的鉴定手书。臣试过了,只要置于东方,清晨时鼎身就有紫气萦绕!”“您二位必定知道,龙夏鼎可镇一方水土,保千里河山风调雨顺,无灾疫邪祟作乱。”他的语气都急促起来,“风调雨顺,这就是时下大宣亟需!”颜焘仔细端详这口大鼎:“对极,若真是龙夏鼎,那便为大宣眼下亟需!”稷庙里的神物丢失,宣国紧跟着就出了天灾。最糟糕的是流言和天灾并起,都说童渊族人治国无德无理,才会招来灾害。此时龙夏鼎现,若它真能像传说中那般,“保千里河山风调雨顺”,飘摇的人心又可以收拢。联想到西边兴起的战乱,谁都不难想到龙夏鼎对于宣国的意义之重大。宣王脸上也有了笑容,眉眼舒展开来:“这龙夏鼎要如何用起?”“祭天,由一国之掌权者亲自供于祖庙。”宣王龙颜大悦:“办得好!吉利大夫献鼎有功,若明晨验真龙夏鼎,再听封赏!”端木景笑逐颜开:“多谢王上!”以他身家,自不在意赏赐之物的价值,难不成能比龙夏鼎更贵重?他看重的是官爵的晋升。吉利大夫,这已经是奚人在宣王廷的最高职位了。颜烈又问:“减龄契约之事?”端木景摇头:“发卖会结束,那人就已经不见了。”那不过就是个使者,目的完成也就离开了。颜烈挥了挥手,不再追究。待他退下,宣王对颜烈道:“龙夏鼎一旦验真,孤想后日就办祭天大典。”“后天?”颜烈想了想,“会不会太快了?祭天大典程式繁冗,如先王祭天,准备期长达半年之久。”“摄政王不想大宣快点四海升平么?”宣王大为不悦。如今宣国有些动荡,铁赫又带兵赶往前线,若此时安涞能传出振奋人心的消息,既可以收拢民心,又能够激扬士气,的确没有必要纠结于繁文冗节。想到这里,颜烈点头:“王上说得对,龙夏鼎镇于祖祠,越快越好。”宣王这才转郁为喜。祭天大典事宜,自然由颜烈负责。他谅端木景不敢拿个假货进献,再说这老家伙鉴宝无数,看走眼的概率很小。这鼎十有七八是真的,所以留给颜烈筹备祭天大典的时间很是紧迫。颜氏兄弟告退以后,颜焘追着兄长匆匆往外走,行至萃英楼外的小花园才嘿了一声:“王上越发地任性了,对哥哥也越发地不客气。”园子里还有侍卫,他却说得肆无忌惮。颜烈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龙夏鼎越早归位越好,才能让天下尽知大宣确是众望所归。”颜焘笑了笑:“没什么。你晚点还要去玉太妃那里么?”他笑得促狭,颜烈瞪他一眼:“今天哪有时间?对了,下午在端木景的藏书楼,他们可曾与外人接触?”“没有。”颜焘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玉太妃mǔ_zǐ ,“太妃就在楼里看书,奕儿由我带着玩,还带回一窝燕子。”“燕子?”颜烈皱眉,“你没留在藏书楼里?”“玉太妃说,去那里就是图个清静,不让我盯着她。”颜焘抓了抓后脑,“放心罢,藏书楼里里外外被护得跟个铁桶似地,你看我不是把他们平安送回么?”颜烈嗯了一声。他这会儿有事要办,也没多想。玉太妃在安涞城举目无亲,除了忍冬之外没有心腹,他也不虞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翻出自己的手心去。至于奕儿,有颜焘陪着也不会出事。他将弟弟打发走了,自去布置祭天事宜。¥¥¥¥¥燕三郎和霍东进利用地遁牌潜回望江楼,会同傅小义走出门口。很顺利,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吉利商会的大门口总有人来来往往。傅小义背着书箱走出来时,猫儿探着脑袋左顾右盼,根本不怕生人。此时街对面的茶楼二楼正好有人坐在窗边居高临下,一眼就望见了它,不由得轻咦一声,目光顺势在几人身上打了个转。燕三郎顿有所感,抬眼看过来。但这人已经缩回了脑袋。乘马车返回驿馆这一路,少年埋头看书,一声不吭。午时已过,千岁又溜回猫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