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苓只觉他的问题太过莫名,“没有。”“你再仔细想一想。”燕三郎又强调一次,“她的天赋,是能够通过碰触与人共享视域。”“共享视域?”白苓大惊,“你是说,她碰我一下,就能看见我见到的一切?”“是。”燕三郎面色沉凝,“如果她碰到过你,那么我们现在就已经曝露在她视野之中。”白苓赶紧摇头:“真没有,我被护在中间,她没机会……”说到这里忽转迟疑,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千岁知道,这代表了麻烦:“喂,我们这么点儿背吗?”“但、但是……”白苓吞吞吐吐。白猫喵呜一声。就算在白苓听来,这猫叫也充满了不耐烦。燕三郎也催促她:“快说。”千岁冷冷道:“如果海神使正盯着她,我们现在就扔下这个累赘跑掉!”少年沉下脸色不苟言笑,比平时还多三分肃杀之气。白苓小声嗫嚅:“我没被碰着,但李叔、李叔被她一掌打伤了后背。”燕三郎和白猫互视一眼,都是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也能追到桃源境里。”燕三郎定定看着她,“是你给他们指了路。他们没必要立刻杀了你,只要跟着你就好。”千岁更是寒声道:“该死,他们把你也曝露了!”通过李叔的眼睛,海神使可以看见白苓一行人是如何仓皇逃离、如何遭遇奈罗狼群,又是如何通过砂瓶找出弥留境的方位……最重要的是,李叔看见了燕三郎,所以海神使同样也看见了燕三郎!这是所有迷藏幽魂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被困在桃源境,还要面对迷藏幽魂,这可绝不是一次愉快的冒险。白猫气得一个劲儿挠桌子:“当初我就说过,直接把砂瓶抢来就走!你非要心软,这下子好了吧?”燕三郎想摸它的脑袋,猫儿一爪子挥了过去:“滚蛋!”它气得炸毛,好好一只猫变成了圆滚滚的雪团子。白苓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猫儿为什么突然对主人发飙。大概这种动物本身就是神经病吧?但少年已经镇定下来,轻声道:“幸好她只碰过李叔,只知道我们往映日峰东北向而去。我们进入桃源之后的行踪,他们也是一概不知。从那时起,我们和他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哼。”千岁余怒未消,白苓则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却手足无措:“那、那我们接着怎办?”“弄清他们下一步举动。”燕三郎转头看向白猫,“方才听见什么有用的消息?”这是正事儿,千岁再不爽也只得不情不愿开口:“他们也是刚到潘涂沟,但不住在这里,只是到店打尖而已。方才我听见他们说,要去找潘涂沟的城主。”“潘涂沟的城主?”燕三郎眼也不眨一下,“英雄所见略同。”千岁斜睨着他:“你也是这样想的?”少年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好吧。海神使的原话是——这里的平民又蠢又笨,一问三不知。我们最好去找潘涂城主,掌权者知道的秘密往往更多。”白猫接着道,“然后他们就要安排人手了,我不敢多听,趁她觉出异常之前退了回来。”“做得好。”燕三郎夸奖一句,才伸手抚了抚毛茸茸的猫脑袋。猫儿甩了一下尾巴,但这回不拒绝他了。迷藏幽民本身就是魂体,对神魂的感应比常人,甚至比起绝大多数异士都更敏锐。千岁不敢靠太近、不能留太久,否则海神使要是感应到与弱小猫妖不符的强大神魂,怕是立刻就会起疑。白苓看看他,再看看猫,实是忍不住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要去找潘涂城主,逼问弥留之境的位置。”燕三郎的转述向来都是一个风格:言简意赅。“那我们?”“这一回,让他们打前阵。”燕三郎已有腹案,“他们是外来者,也不会光天化日冲去掳人,多半要等到夜里再动手,我们时间充足。”这会儿刚到午后呢。白苓明白了:“我们该打听打听这个……城主。”“正是。”燕三郎缓和颜色,对她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一个时辰后再出门。那些人追踪不到我们,只管放心。”白苓点头,走回自己屋里。她先前吃过饭了,这会儿往床榻一倒,长长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完成心愿,踏上归程呢?强敌就在楼下,她以为自己会失眠,哪知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陷进黑甜乡中。这几天奔波劳碌、吃睡不香,她实是乏透了。……白苓前脚刚回房,燕三郎就忍不住挠了挠手背。那钻心的痒意才稍有缓解。白猫也看见了他手背上的红肿,不由得惊咦一声:“那小娘皮碰到你了?”“嗯。”“怎么这么不小心。”白猫凑过来,伸出前掌拍了拍红肿的部位,“你故意不想躲吧?”“我故意想过敏么?”他没好气道。“嘿,嘿嘿,嘿嘿嘿。”千岁大乐,“原来你的病没好。”经过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把燕小三的恐女症治好了。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顽症!不对,是绝症,治不好的,嘿嘿。燕三郎从书箱里取出冰玉,一把按在手背上。这原本是白猫度夏的消暑之物,触之清凉,现在他拿来冰敷,才觉得手背痒意又消褪一点。“照这样子,得大半天才能消肿。”白猫一本正经。是她的错觉么,这小子的手背好像肿得比从前还厉害,好像被毒蜂子蜇过。燕三郎决意岔开这个话题:“我们不能再等,那几人离开没有?”白猫又溜出房门查看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道:“走掉了。要追踪么?我没敢在他们身上放诡面巢蛛。”“别放。”燕三郎赞同她的做法,“他们对魂魄过分敏锐,只怕反而引起他们警觉。上次放在庄南甲身上的子蛛,就没落得好下场。反正他们夜里要去城主府,我们也跟去就是。”当下,燕三郎唤小二上门收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