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不禁莞尔:“嗯。”“那就到孤这里来。”萧宓目光炯炯,“你不想一展抱负所学么?”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燕三郎其实并不确定这是自己的目标。“再,迷藏幽魂神出鬼没,你都想不到他们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报复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众矢之的,多少人都想从你身上发一笔大财。”萧宓苦口婆心,“这些东西还能兴风作浪,明他们在陆地也有势力。你再单打独斗下去,危矣!”他到这里话锋一转:“只要在卫国任职,有强国给你撑腰,即可无惧那些魑魅魍魉。”是啊,迷藏国幽魂散播谣言,燕三郎搬走了整个富贵乡的财富。现在外间不知多少人都视他作移动宝库,恨不得杀而夺之。少年还未开口,已经有个悦耳的女声接了话:“都三身上有宝,你就不觊觎么?”萧宓闻声大喜。他们就坐在兰花园的榭之中,红衣女郎笑吟吟绕过山石而来,明珠灯暖,国色无双。满园芳菲,竟不及她一人佚丽。她一眼扫过来,萧宓竟生手足无措之福他捏紧了眼前的桌板,才能笑道:“待三郎真正富可敌国,我再考虑考虑。”这么就显示了肚量。他是一国之君,怎会羡慕常饶财富?他羡慕的是……萧宓看了千岁一眼,暗自叹气,同时又看了一眼色。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啊。“听今晚有御膳可用?”千岁拍了拍燕三郎肩膀,老实不客气,“我饿了。”两个男人自无异议,所以一刻钟后,美点佳肴流水价一般送进了荟赏楼,这是邀景园主人家的饭厅。厨子是御膳房派来的,出手自然不同凡响。其中一道“九转大肠”,千岁挟一块入口,凤眼就欢喜地眯了起来:“走南闯北,真没尝过这样好吃的下水!”燕三郎扬了扬眉:“迷藏国的安康鱼肝呢?”在水晶岛的住处,她好像也捧着那个不放呢。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那物脂香浓郁入口即化,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唔。”千岁眼都不眨一下就改口了,“除了安康鱼肝!”“你若喜欢,孤把厨子留下。”萧宓笑了,“他们都擅长化平庸为美味。”平庸?千岁看席上,味道佳矣,可是的确没有山珍海味,莫熊掌驼峰了,最贵的野味大概就是一盘烧鹿筋。“我还以为你这里要提供龙肝凤髓的。”萧宓认真道:“你喜欢吃那些?”燕三郎挟起一块鹿筋:“她什么都能吃。”千岁瞪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在黟城苏醒时,这子都塞给她什么难吃的玩意儿!粗饼红薯,大猪蹄子……嗯好吧,猪脚其实炆烂也挺不错的。萧宓无视两人之间的动作,苦笑一声:“实不相瞒,如今国库不盈,百姓生活还不丰足,王廷上下也要带头表率,尚俭崇朴。等过上几年,千岁姐想吃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了。”千岁汲了一口果酒:“起来,我们才刚到盛邑,你就给我们惹来不少麻烦。”萧宓一愣:“谁敢来找你们麻烦?”“你在邀景园呆了一下午加大半个晚上,这消息最多到明午后就会传遍盛邑的权贵圈子。”千岁没好气道,“我们后面想得清静都难了。”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国君上门亲访?燕三郎还没个一官半职就先在盛邑打响了名声。萧宓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劳苦功高,旁人不知而已。就算后面门庭若市,那也是名至实归。”燕三郎却明白,这必然是萧宓有意为之,一是以示诚意,二是迫他表态。毕竟,一国之君都亲自上门,足见求贤若渴。作为被“求”的人,他怎么好意思拒绝?萧宓慢慢收敛笑容:“赤弩山一战之后,王廷出现大量空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近几年虽然选贤提干,可是缺口依然很大。孤需要可信可靠可用之才。”他深深吸了口气,“三郎,在孤认得的缺中,你最机敏最沉稳,也最有办法。”前卫王曾带着大量权贵向西逃亡,结果在赤弩山全军覆没。萧宓接手卫王宝座后,由于老牌的贵族都死得七七八八,难以形成合力跟他跟护国公抗衡,所以萧宓的王位越坐越是稳固;但凡事有利有弊,大量门阀官僚的的缺失,也让王廷变得空荡起来,许多政令无人可以执行,许多规划找不到合适的施政人才。还是那句老话,怕死的未必无才,忠心的不定庸政。萧宓盛意拳拳,一时难却,燕三郎也觉出头疼。千岁看看他,再看看萧宓,忽然岔开话题:“这都过了三年,你和韩昭还未能收八方归服?”萧宓上位至今可称国泰民安,但根据她和燕三掌握的情报,萧宓还未能高枕无忧。至少,卫国境内还有人不服。“是。”萧宓长长吐出一口气,“西南的异姓王怀王,以及中部大将徐明海都是国戚,表面上归服于我,但依旧拥兵自重不肯交出兵权。廷中也时常有人替他们辩护。”“这两缺中,必有一个私通外国。”他顿了一顿,接下去道,“护国公,迟则生变。原本苦无证据,孤一直未想到对付他们的好办法。”他幼时懵懂,以为帝王必然威风凛凛;待真正坐上这个宝座,才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千岁以手支颐:“想让这两人消失,至少有上百种办法。”“要让平民看得心服口服呢?”萧宓问她,“有几种?”千岁耸了耸肩,不答。这个问题轮不到她来烧脑细胞。“任职卫廷亦无不可,但我时常有事外出,难以在此长留。这与廷官制度不符。”燕三郎缓缓道,“譬如迷藏海国之行,海上历时一个月,来回路程花费五个月,前后加起来耗时半年有余。这还不算内外时间流速差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