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千岁只能认下一只灵宠,白猫想上位,除非诡面巢蛛死亡。就性价比而言,千岁是不会这么干的。所以白猫这次跟不过来。这天下午,他们接连打捞了三艘海难船,燕三郎和窦芽分别又找到一块通行令牌。这玩意儿多了就不值钱,窦芽也是心无芥蒂地拿出来给大伙儿看,还叹了口气:“现在牌子唾手可得,芳芳姐死得好冤枉!”闵川笑道:“拿回岸上去卖,净赚万两银子。恭喜你。”荆庆却摇了摇头:“我们手里的牌子拿回陆地,也卖不出价了。”众人都觉奇怪:“这是为何?”“且不说下一次能用是在六十年后,没人会提前花几万两银买它。”荆庆苦笑,“这牌子最多只能通行雾墙三、四次,也即是说,等我们离开迷藏海国时它也要作废了。”丁云正动容:“竟是这样?”“是啊,否则迷藏海国历年都发放通行令,能进入雾墙的海客应该一年比一年更多才对。横沙滨那千余艘船只怎么坐得下?”窦芽也道:“想来牌子的强度有限,每通过雾墙一次都有很大损耗。”丁云正等人一下子失了兴趣。很快,他们开始在海上遇见别的船只,但彼此都视若无睹。快到目的地了,谁都不想节外生枝,再惹麻烦。这艘船的运气转好了,余下的旅程风平浪静。它在风暴中丢失不少物资,但沿途经过两个小岛,又补充一次淡水,何况船舱中压满渔货,算是暂解了燃眉之急。最后两天,众人的主食都是飞鱼,为此要额外付给船老大一笔钱,超过市面上的鱼价两倍。每个人都掏得心甘情愿。千岁嫌弃燕三郎浑身一股子鱼腥味儿,她都不想挨近。也就在她的嫌弃声中,木船终于抵达了这趟海上旅程的终点——迷途岛。大伙儿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岛屿是一座孤立在海上的小山,方圆只有三百丈,但高度达到了十丈(三十米),形状很特别,让人第一眼就印象深刻。它双边如削,山顶延绵,从燕三郎这个角度看去,小山形如巨象,而象鼻子就是一块弯而拱的风化岩,呈抛物线形,斜斜扎入海面。就像巨象汲水。但是这样形象的小岛不取名为“象岛”而被人称作“迷途”,自然是有原因的:自迷途岛以东,整个海面都笼罩在一片灰色的迷雾当中。以异士眼力,都望不进深雾三尺之内。迷途岛的其余部分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人们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唯有象鼻——象鼻直直扎进了浓雾当中,下半截就看不清楚了。此刻,象鼻上有几个小黑点,会动。窦芽手搭凉棚,凝目望去:“那是人。”船离岛尚远,那几个黑点都是人类,正沿着象身往象鼻处走去,越行越下,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浓雾当中。她指着前方这一片雾蒙蒙问:“这就是迷藏海国的雾墙?”“正是。”船速放缓,船老大也站到众人身边来。“一会儿你们也像这些人,直接从象鼻走过雾墙,就能抵达迷藏国了。当然,得有通行令,不然走进去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我们村里就流传着这样的传说。”他们只管来去迷途岛接送海客,手里没有木牌,也不会跟进迷藏国里。这个传说中的黄金之地跟他们无缘。也幸亏没有,否则船上必定就有人想要取他们性命了。“哦,你们该捂起脸了。”他提醒道。众乘客互视一眼,都拿出事先备好的方巾,蒙在脸上。靠近迷途岛,众人才看见岛屿边缘的浅滩上泊着许多木船,也和他们乘坐的相差无几。泊岸、下客、离岸,一气呵成,没有船只会在岛边停留太久。这是因为赶到这里的船只太多,要下船的客人太多。燕三郎的船只还排队一小会儿,才轮到上岸的空位。眼看航程将尽,船老大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他一边驶近沙滩,一边对众人道:“给你们一个忠告,下了船就上山,直接进入迷藏海国,切勿停留迷途岛。”荆庆咽了下唾沫:“半个月后,你们还会来么?”“会,但对我们来说,是半年以后了。”船老大笑了笑,“迷藏里面半月,外面就是半年。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归来。”靠岸了,船身轻轻一震,众人拎起行囊,跳下木船。这艘船并没有下锚,卸完了客人转身就走,半点也不停留。迷途山上石多土少,植被稀拉,燕三郎顺着小径爬到半山腰再低头看,恰好望见自己来时乘坐的木船已经驶出了数百丈,很快就要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丁云正主仆一下船就不知去向,其他人倒都跟在他后面。窦芽悄声道:“这些人都不说话呀。”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来自木船的乘客都要汇聚过来,一步一步往上走。当然,所有人都蒙着脸匆匆赶路,目光警惕地跟其他队伍保持距离。辛辛苦苦走到这里,谁都要加倍谨慎,以免功败垂成。燕三郎轻轻“嘘”了一声:“别说话,别做多余的事。”免得引发不必要的纷争。紧张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条山路。幸好象山不高,蜿蜒两回之后,众人也走上象鼻石。前方就是滚滚浓雾。与海上常见的云雾不同,它的颜色是不祥的灰黑色。与其说是雾,不若说是霾或者烟,倒和前几天袭击木船的乌云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它飘忽荡悠,人们甚至可以看到雾汽缓慢流动。燕三郎把木牌扣在掌心,下意识轻抚挂在颈上的木铃铛,大步走进雾中。他一进入,雾汽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感觉甚是奇特,就像雾汽本身拥有生命,正对着他虎视眈眈,传达出想把人吸干吃净的恶意。不过手中木牌同时微微发热,燕三郎立刻发现,自己全身都被青光笼罩。很浅很淡的一层,但坚定地将雾汽都隔绝于外。他一低头,看见木铃铛也在青光保护之内,顿觉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