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公公打了个嗝,发现咽喉里浮起淡淡的腥气,心中打鼓:“十五日后,你会给我解药?”“如果巨木健在,你会拿到解药的。”泰公公尝试与他讲道理:“某家信誉极好,从不出尔反尔。你将解药给我,我绝不追究,还可以赠你一世富贵!”他絮絮叨叨几句,千岁忽然道:“来消息了。”燕三郎不耐烦听泰公公唠叨,随手取麻团塞住了他的嘴。千岁取出诡面巢母蛛置于手背,轻拍两下。于是,它就传出了人声。有个男子肃声道:“侯爷,贼人的要求万不能同意!西撤二十里,那即是将西部平原拱手相让,也让过去半年里十几万兄弟的努力都白费了。”贼人的要求?西撤二十里?燕三郎下意识和千岁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愕然。他们什么时候提出过这种要求了?千岁眯起眼,以燕三郎才能听见的声线道:“好家伙,假传旨意哪!一定是方才那几个黑衣人干的。”己方只要娑罗木活着就好。至于战争什么走向,关他二人p事啊?他们怎么会多此一举?她顿了一下:“为首那个女人,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唔?”“她身上有淡淡的药香,瞒不过我。”燕三郎扯下泰公公嘴上的布:“说话这人是谁,你知道吗?”泰公公不敢不答:“是韩昭麾下的将领,也是他的死忠,石从翼。”他突然听见石从翼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发觉这大概是什么传音的神通,紧接着就被石从翼的话搅得心乱如麻。绑匪方才不是说过,保住大树他就有命在?可为什么石从翼要扯出什么大军西撤二十里的条件?眼前这不知来历的绑匪,难道是两边提要求?他忍不住求证:“方才说定的条件有效吗?只要我保住神木就可以回去吧?”这时诡面巢母蛛又传出人声,千岁嫌他吵,抓起布团又塞回他嘴里去:“是不是继续生效,就要看我心情!”这女人说话还能算话了吗?泰公公一呆,随后惶急得胸闷气短。他心知肚明,如果绑匪提出了卫军西撤二十里的要求,那自己恐怕是性命堪忧!可是嘴被堵上,他又没法子求情。这时,石从翼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个太监而已,对方爱杀就杀,怎可影响军略?如果将西部平原拱手相让,您要怎么跟王上交代?”韩昭已有计较,拍了拍他的肩膀:“娑罗城至关重要,莫说二十里,就是半步都不能退!泰公公能平安救回最好,如若不能——”他顿了一顿,“王上必定也能理解。”娑罗城扼守山地要塞,如果拱手让出,那就是把敌人重新放进大平原。卫人先前大半年的努力就全打了水漂。一个太监的性命,对比战争胜负的走向,韩昭知道这回该怎么选。泰公公字字都听在耳里,目眦尽裂。好个镇北侯,半分都不曾犹豫就打算把他给牺牲了!何狠毒至此?他耳听石从翼又道:“那个太监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对军机一窍不通,来这里也是瞎嚷嚷、瞎指挥,还耽误战斗。死在外头最好,省心省事!”泰公公气得胸膛一阵起伏。“这事儿我也有错,给他安排的守卫力量不足。”韩昭心里也微微有些懊恼。他前脚刚安排泰公公宿在民宅,泰公公后脚就被劫了,这就是他韩昭的锅,盖不到别人身上去。他口里说着卫王不会苛责,但韩昭心底清楚,如果泰公公出了事,卫王一定会给他记下这笔账。可是,他一个人的麻烦和西南战场的胜负,根本没有可比性。如果泰公公寻不到,那么他只能做出丢卒保车的决定。“放心,孰轻孰重,我自会权衡。”如果他不是那么托大,认为泰公公初来乍到没人会对他下手,如果他给泰公公安排更严密的护卫,也许这次意外就不会发生。不过,一味地苛责自己是上位者最不该做的事。这念头也只是在韩昭心里一闪而过,他就拿定了主意。饶是韩昭,此刻也有些心烦意乱,他把字条捏在手里,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几步,忽然问:“这字条是谁发现的?”这问题,从前线跟过来的石从翼可答不上,只能唤来杨校尉。“绑匪抓走泰公公后,我派人进来灭火,而后发现的字条。”“谁发现的?”韩昭问得很具体,“是哪一个兵?”“是……”杨校尉张了张口,答不上来。那时现场一片混乱,兵丁服饰相同,他哪在意是谁递过来的?只能依稀记得,那兵低着头双手奉上字条,说了句:“炕上发现此物!”韩昭眯起眼:“你记不得了?”杨校尉呐呐。韩昭指着泰公公的炕席:“炕上着火,你手下泼水灭火。现在你再看这字条,可有被打湿的痕迹?”不用看,杨校尉也知道没有。他脸色一下大变,跪了下去:“末将失误,请侯爷责罚!”炕上都湿了,字条子没湿,原因只有一个:它根本不是从炕上被拣起来的,而是绑匪直接交到了杨校尉手里!换言之,他和绑匪近在咫尺,还对过话,却没将对方认出来!这可是重大失误,杨校尉后背上都冒出了冷汗。韩昭蹙眉挥手:“先记着,择日再罚。”他现在哪有心思罚人,“屋里屋外重搜一遍,别再漏过线索!”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护卫,“别站着,你们也去帮忙。”“是!”韩昭拿出字条又看了几眼,这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就。如果绑匪事先就谋划抓捕泰公公,为什么不好好写字?倒像很赶时间似地。这字迹,韩昭越看越觉得眼熟。火已经熄灭,屋中多处烧焦烧坏,焦香袅袅。卫兵问过目击者,这是好几个蒙面黑衣人所为,他们还见到昏迷不醒的监军大人被一个小个子提在手里,仿佛拎着行囊一般。大魔王娇养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