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这里有不少人,上方的位置摆着两个牌位,是裴焕夫妻的牌位。裴织恭敬地对着牌位跪下,拜别父母。接着她起身,去拜别威远侯夫妻,最后拜别长辈和亲朋。岑老夫人亲自将大红色绣凤凰的红盖头盖到外孙女的凤冠上,看着外孙女乖巧地趴在人高马大的喜嬷嬷背上,由喜嬷嬷背出去,眼泪终于滚出来。两位舅母扶着老夫人,跟着出去。**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威远侯府一路走来,内廷禁卫皆分布两旁,拦住沿途看热闹的百姓。太子坐在一匹通体白色、系着大红色绸花的骏马上,金冠束发,红绦缠绕,身上一袭大红色的新郎喜袍,衬得他英姿勃发、丰神俊朗,宛若天上的骄阳,耀眼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百姓极难得见到太子,加之今日又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不禁比平时大胆几分,拼命地往前凑,欲要一睹储君真容。待迎亲队伍经过,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新郎官,所有人都看呆了。迎亲队伍低达威远侯府前。太子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一双凤目热切地看向威远侯府的大门。那些挤在廊下看新郎官的贵女们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后,不禁羞红脸,同时也有些懊恼。原来太子殿下如此俊美无双,二皇子三皇子虽然也是美男子,如何比得上太子殿下?可惜她们以前竟然还以为太子脾气暴戾,不愿接触他,更不愿嫁他……若是再给她们机会,她们一定很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单凭如此好样貌和太子之尊,就值得她们冒险。“新娘子来啦!”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鼎沸的喧闹声,只见一群人簇拥着新娘子从里面走来。新娘子趴在喜嬷嬷的背上,由喜嬷嬷背着过来。从新娘子出现时,秦贽的目光就一直专注地凝视着她,纵使她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楚模样,依然不舍得移开目光。看到这一幕,众人如何不知太子对新娘子极为上心,那些原本就懊恼的夫人和贵女更是遗憾得难受。怎么当初就没有积极地争取太子妃之位呢。喜嬷嬷终于将新娘子背上花轿。威远侯夫妻和裴安珏等人都走出来,看向门前的太子和迎亲队伍。秦贽朝他们拱手拜别。众人慌忙回礼,哪里敢受太子的礼。太子重新翻身上马,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离去,威远侯府的人站在那里,望着花轿渐行渐远,都有些伤感。第65章 花烛夜。)储君大婚,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几乎大半个京城的百姓倾巢而出,他们守在沿途街道或者在路边的茶楼酒肆之中,观看皇室的迎亲队伍。内廷禁卫开路,皇室的迎亲仪仗队在后, 再由内廷禁卫断后。迎亲队伍的人之多, 从街头看过去, 宛若一条喜庆的长龙, 看不到尽头。规模、阵仗之大, 可谓是难得一见,没有哪个皇子成亲能达到此等声势, 甚至比之历任太子成亲更甚。很多年岁大的老人都回忆起二十多年前, 昭元帝还是太子之时, 迎娶太子妃的盛景, 发现当时并没有今日这样规模宏伟壮观的场景,可见昭元帝对太子的偏宠。迎亲队伍经过街头的一座茶楼时,二楼的包厢的窗户半开。坐在包厢里的人能看到马背上春风得意的太子,俊美无双,秋日的骄阳落在他身上, 他比那骄阳光芒更盛。由四名高大魁梧的禁卫扛着大红色的花轿,花轿的翠帷晃动, 隐约可见坐在里面的新娘子。“你们中原的储君大婚, 真是好大的阵仗。”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脸上有一条刀疤的魁梧男人朝包厢里坐在另一旁喝茶的年轻男子说。男子懒洋洋地撩起眼皮, 浅色的眸子看向窗外,此时花轿刚过, 正好能看到花轿后装扮成迎亲老爷的那些禁卫。这支迎亲队伍里的迎亲老爷,除了宗室的王府世子外, 余者皆是内廷禁卫,一身悍然之气被他们身上崭新的绯红锦袍弱化几分,但只要有眼力的人都能认出,这些迎亲老爷是内廷侍卫所扮。“这些都是内廷禁卫,看来你们皇帝挺疼太子的,生怕他的婚礼上出事,连他的亲卫都舍得派出来。”刀疤男人咧嘴笑起来,满脸凶煞之气,心里其实也有些遗憾。难得的机会,却因为这些重重保护的内廷禁卫,根本无法对太子动手。不说动手,甚至连婚礼也无法动什么手脚,不能膈应到大禹的皇帝,真是可惜。年轻男子望着迎亲队伍渐渐远离,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南诏的使臣快要抵达京城,你们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刀疤男不以为意,“来就来了,还怕他们不成?”年轻男子眼里滑过几分轻蔑之色,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南诏王不傻,他们不会任由污水往自己身上泼。我的人只能尽量拖延他们的行程,却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否则皇上怕要怀疑到我身上。”刀疤男目光微闪,面上笑道:“姬兄弟放心,你如此仗义,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年轻男子假惺惺地笑了下。两人各怀鬼胎,却是彼此心知肚,合作是暂时的,都只是利用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还要防着对方反咬一口。刀疤男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看着迎亲队伍消失的尽头,觉得接下来没什么观看的必要,起身离开。只有年轻男子依然坐在那里,恬淡安然地饮着清茶。不久后,一名瘦弱斯文的男子走进来。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朝坐在那里的年轻男子道:“小将军,您不应该与他合作,这些北蛮人嗜血好战,屠我大禹百姓,与大禹有不世之仇。他们狡猾如狼,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不慎就会反咬我们一口。”他满脸不赞同之色,与北蛮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年轻男子看着杯中的清茶,神色漠然。“无妨!”他冷冷地道,“他们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我的目标只是杀了那狗皇帝和他的太子。”瘦弱男子欲言又止,看到他眼里滔天的恨意,最终只能叹息一声。**迎亲队伍绕过半个京城,终于抵达宫门。迎亲队伍未停,继续前行,绕着皇宫,浩浩荡荡地朝着交泰殿而去。裴织坐在花轿里,手里捧着玉如意,内廷禁卫抬着的花轿非常稳,不会摇晃得难受。一路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声,她并不怎么困,反而十分精神地猜测着那些声音是什么。她喜欢这样像征着和平的热闹。发现周围的声音渐歇,最后变成无边的寂静时,便知已经进宫。如此又走了近两刻钟时间,花桥终于停下。花轿停下来时,裴织尚未有什么感觉,直到一道声音响起。“落轿!”随着这声音停下,不久后,花轿的轿帘被人掀开。裴织下意识地坐直身,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新娘子下轿!”喜嬷嬷讨喜的声音响起,接着两个打扮喜庆的宫女扶着她下轿,又有宫人过来,为她小心地提着繁杂的嫁衣下摆。红盖头遮挡了视线,裴织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哪里,只能由着人揣扶着朝前走。“前面有阶梯,小心。”一道醇厚悦耳的声音响起,提醒她脚下的路。在场的宫人见太子殿下特地出声提醒,脸上都挂着笑意,心知太子殿下这是重视未来的太子妃,才会迫不及待地提醒。一对新人在穿着喜庆的宫人的引领下,走进交泰殿。交泰殿里,宗室和朝臣立于两旁,高堂之上坐着一身明黄色帝王衮服的皇帝,太后端坐在下首位置,两人脸上布满笑意,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太子大婚,观礼的是四品以上和朝臣和宗室。主婚人是宗室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老亲王穿着亲王礼服,满脸笑容地高声念着贺词。昭元帝看着殿中的一对新人,笑着笑着,眼眶突然微红。离得近些的朝臣瞥见帝王眼里的情绪变化,冷汗都吓出来,不敢再看。心里却是感慨不已,没想到他们这位皇上如此疼爱太子,太子成亲,他竟然还欣慰得差点落泪。原来皇上也是个普通不过的男人。他就和天底下的父亲一样,是个偏宠孩子的老父亲。在众人的注目中,一对新人站在大殿中央,聆听贺词,满殿肃静。宫人取来团福祥云垫摆在地上,新郎新娘一起敬拜天地。老亲王唱着贺词,引着两人行礼。按照古礼,两人先朝朝高堂的皇帝和太后跪拜,接着他们起身,夫妻正面相对,裴织先拜太子,太子回拜。经过一阵繁复的流程,终于礼成。宫人引领着一对新人离开交泰殿,裴织再次上了轿,浩浩荡荡地前往东宫。往日肃静寂寥的东宫,同样披红挂彩,一片喜气盈盈。裴织被送到东宫的太子妃寝宫,这是今日的新房,太子同样会歇在此处。裴织被宫人扶坐在床上,一支缠着红布的喜秤伸过来,挑起红盖头。眼前光线大亮,她缓缓地抬头,看到站在面前一袭大红色新郎官喜袍的男子,不由朝他抿嘴一笑,笑容沁着甜意。他痴痴地看着,似乎忘记了反应,直到一旁的喜嬷嬷小声地提醒,终于回过神,将喜秤交给旁边的宫人。喜嬷嬷道:“请太子、太子妃行合卺礼。”同样打扮喜庆的锦云笑盈盈地捧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是一份煮熟且切好的牛羊肉,混在一起,不分你们。两人一起吃托盘上的肉,属同牢之礼,意喻夫妻从此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