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问:“去哪儿啊?”
裴邵:“去取给你的礼物。”
不是说礼物不能拿取吗?怎么现在又说去取。
贺莹刚想问。
小王上车了,关上车门,语气上扬:“那我们就出发啦!”
裴邵不禁抬眼往前面看了一眼,总觉得他的司机最近似乎“活泼”了许多。
他并不知道,已经给他开了快两年车的小王司机,其实一直都很活泼。
只是小王来面试之前,舅舅就千叮咛万嘱咐,裴邵自己话不多,也不喜欢话多的人,所以要他收收自己的性格,不要乱说话,要表现的沉稳靠谱一点。
给裴邵当专车司机的福利待遇本来就很高,舅舅退休,裴邵还送了他一辆车和一大笔退休金,让他下半辈子都可以过得舒舒坦坦的。
小王就是冲着这个才一直苦苦压抑本性,为了维持自己沉稳话不多的人设,在裴邵面前一句多话都没有。
所以裴邵一直以为自己的司机沉默寡言。
其实只要裴邵但凡多留意一点,就会发现小王跟谁都爱聊几句。
只是他从来没有留意过自己身边的人,也从来没有过要去了解自己的司机真实性格的想法。
他也不需要。
可他现在却忽然留意到,他沉默寡言的司机最近似乎话变多了,人也变得活泼了。
·
“我们是去哪儿啊?”贺莹又忍不住开口问。。
裴邵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贺莹被吊足了胃口,往前探了探,问小王司机:“小王,我们是去哪儿?”
小王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后面,老老实实的说:“你别问我,老板不让我说。”
贺莹:“......”
裴邵:“......”
贺莹余光忽然瞥到外面疾驰而过的一栋眼熟的建筑,突然惊觉:“我们是要去棋院?”
她是不认路的,去远一点的地方,一直都是开导航。
可刚才那栋建筑她却印象很深,这分明就是去棋院的路。
小王司机张嘴刚要搭腔,又想起老板的命令,又把嘴巴闭上了。
“你不会真的要带我去棋院吧?”贺莹却忽然紧张起来,表情都有些发僵,盯着裴邵,非要个答案。
裴邵转头看她,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 你害怕?”
贺莹瞳孔微微颤了一下,喉咙干咽了两口,却并不想在裴邵面前示弱,于是佯装镇定,直视他的眼睛:“我有什么好怕的?”
裴邵看出她的强装镇定,却没有戳破,“没错,我们是要去棋院。”
小王司机也听不懂两人的机锋,但还是竖着耳朵听着,他感觉自己给裴邵开了快两年车,除了跟张秘书说工作上的事,就从来没有听他跟谁说过那么多话。
贺莹皮笑肉不笑:“不是说去取给我的礼物吗?”
如果最后裴邵给她的礼物是安排她跟教练见面“叙旧”,她可能会连杀了裴邵的心都有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她最怕见的人是谁,无疑就是她的教练。
当初教练对她寄予厚望,几乎在她身上费尽心血。
她决定放弃围棋的时候,教练简直不敢置信,暴跳如雷,把她痛骂了一顿,甚至还高高举起手来,想要给她一巴掌把她打醒,可最终还是没有下得了手。
她却在他面前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她自己的人生,他没资格干涉。
后来她才听说,教练被她气得住了院,大病了一场。
她那时候只看得到父母对哥哥的偏心和对她的忽视和冷漠,满腔的委屈和不甘,被怨妒蒙蔽了双眼,却看不见身边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后知后觉,已经无法挽回。
人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会做一些蠢事。
只是她犯的蠢几乎毁掉了她的人生。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她不敢见的人。
那这个人就是那个颤抖着用手指着她鼻子说她有一天一定会后悔的教练。
因为她的确后悔了。
如果她放弃了围棋,却依旧过的很好,那么她或许还有底气去见他。
可事实却是她放弃了围棋,几乎毁了自己的人生,这些年过的穷困潦倒狼狈不堪。
她又哪里还有勇气再去见曾经悉心教导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对她寄予厚望期盼着她有一天能够攀上顶峰的教练。
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担心会在街上和教练偶遇,都尽量避开教练平时日常的活动范围。
裴邵淡淡地说:“如果你害怕,我可以让小王掉头。”
他分明就是在用激将法。
可贺莹偏偏受不了他的激将。
认怂的话到了嘴边,可牙关却紧闭,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说了,我没什么好怕的。”贺莹说完转头望向窗外,内心抱有一丝侥幸,也许教练已经不在棋院工作了,毕竟他的年纪也到了,可能早就退休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