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的淡定让顾宴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开心,像是被迫分享自己独有的东西。
“我昨晚上都没睡好。” 他闷闷不乐的嘟囔着。
昨晚他睡的很不安稳,反反复复的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心里都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贺莹说:“昨晚下雨了吧,我也没睡好。”
顾宴昨晚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下雨了,但是下雨不是让他没睡好的原因,而是一下雨,他就特别想她。
听到贺莹这么说,他就觉得贺莹说不定也跟他一样。
他脸莫名有点红,心底压不住的窃喜。
褚方原本正在跟裴邵谈宏兴建设的合同细节,低头拿手机查了一下资料的间隙,一抬头,却发现裴邵正看着窗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看得异常专注。
于是他也扭头看了过去。
贺莹正在说着什么,顾宴坐在轮椅上,双手撑在大腿上,整个人都是朝向她往前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贺莹,嘴角时不时地抿一下又翘一下,藏不住的雀跃。
褚方忽然皱了皱眉头,收回视线,却发现裴邵还在看着他们,心里突然重重沉了一下。
·
周曼青来的时候,带着一束如她气质一般淡雅的花束。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长款风衣,随意却又不失优雅,看到贺莹和顾宴也在,有些讶异,随即微笑着和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才柔声对裴邵说:“我听说你住院了,刚好我今天没有工作,就过来探望一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她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极有教养,实在是很难叫人生出恶感来。
裴邵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淡淡说了声谢谢。
周曼青抱着花,环顾了一下四周,询问道:“花放哪儿好?”
褚方很自然地转头看向贺莹:“小贺,把花拿去插瓶吧。”
话音一落。
顾宴皱起眉来,不喜欢褚方随意支使贺莹做事的态度。
裴邵也沉着眼,看了褚方一眼。
贺莹倒不觉得什么,走过来对周曼青微笑着说:“把花给我吧。”
周曼青怔了一下,有些讶异,上次在餐厅见她和顾宴的亲密姿态,她本以为贺莹是顾宴女友,可褚方对她的指使态度,却并不像是对待顾宴女友该有的态度。
怔愣讶异间,她下意识要把花递给贺莹,依旧保持礼貌,微笑着说:“谢谢。”
“不客气。”贺莹抱过花,也对她笑笑,然后就准备去拿柜子上的花瓶。
只听到褚方忽然问周曼青:“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呢?我们是不是见过。”
周曼青微笑着说道:“高中的时候我们是校友,我比你们小一届,可能在学校见过吧,不过你和裴邵在学校很有名,你大概没有关注过我。”
褚方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一个朋友追过你,被你拒绝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周曼青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微笑,下意识看向裴邵,想看看他的反应。
可裴邵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又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在交谈什么,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们。
他在看着那个被褚方称作“小贺”的女孩。
而贺莹,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柜子前拿上面的空花瓶,她听到了褚方和周曼青的对话,正在心里感慨,真是偶像剧般的情节。
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嗅了一下怀里的花束,一阵淡雅沁脾的花香,她弯了弯唇,随即拿下花瓶,转身准备去洗手间把花插起来。
裴邵却忽然开口:“不用拿去插了,就放上面吧。”
贺莹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确定自己没听错,才按照他说的,把花竖立在柜子上。
褚方却似乎是故意的,对她说道:“小贺,那麻烦你给我们倒杯水吧。”
语气是客气的,但却藏不住他故意轻慢的态度。
这下顾宴不乐意了,自己推着轮椅过来,阴着脸:“你要喝水不会自己倒吗?干嘛叫她?”
褚方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她现在不是裴邵的护工吗?让她给我们倒杯水怎么了?”
周曼青讶异地看向贺莹,有些难以置信。
贺莹头皮都麻了,虽然她知道褚方这是故意的,但她也不想让顾宴为了维护她和褚方起冲突,只怕会让裴邵对她的观感更差,连忙打圆场:“没关系的,这也是我的工作。你们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顾宴立刻喝止道:
“不准!”
“不用。”
两道声音交叠响起。
裴邵皱眉。
周曼青有些不知所措,看不清局势,只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局外人。
顾宴也怔愣了一下,看向裴邵。
裴邵却没看他,而是对贺莹说:“楼下有个花园,你带顾宴下去转转。”
贺莹惊讶地看着他,带着疑惑和问询。
裴邵在眼神对视间给予了她肯定的答复:“去吧。”
贺莹怔了一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居然觉得裴邵看向她的眼神柔和而又温柔。
她很快反应过来,说好,随即礼貌地对褚方和周曼青点点头,就去推顾宴了。
顾宴也想和她单独相处,当然不会反对,只和裴邵说一声“我们等会儿回来。”也没搭理褚方,高高兴兴的和贺莹一起出去了。
病房一下空荡起来。
褚方看着裴邵,眼神里含着质问。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裴邵对贺莹的维护。
以他对裴邵的了解,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感受的人。
难道就因为少年时期那一点曾经下过棋的交情?
褚方知道,这绝不是答案。
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