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场。宾客心中不可能没有惊疑, 但均是刻意收回打量的视线,以平和从容的态度对待他们。地中海回来望着正在交谈的李相浮和秦晋,陷入深思, 回想不久前李相浮那句话,更像是承认了秦晋对他的感情,而不是他们彼此有感情。……这是一只高端的海王。号称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李相浮并不知晓被误会了为人,淡定和秦晋说着话。秦晋眼底里的一丝阴霾随着蒙琼离场消退,挑眉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司机?”“御用的,价格很贵, 平时不轻易露面。”秦晋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是么?”李相浮点头:“当然。”那可不是一般的出场费。先前的闹剧在众人识趣下, 逐渐淡去,按照晚宴的流程,各自有目的地进行搭讪。右边有来宾在弹钢琴, 两人并肩走到近处, 钢琴声掩盖住了说话的声音。李相浮在阴谋诡计上也是相当通透,轻而易举就看出蒙琼是受人指使, 否则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猜猜幕后指使是谁,梨棠棠还是苏桃?”秦晋没立刻回答, 先问:“赌注是什么?”赌注小就说个错误答案, 博对方一笑,如果在某些方面比较特别,他自然是要确保稳赢。一句随心之语罢了, 被特意拎出来一问,李相浮不免也多做了考虑,沉吟说:“赢得一方可以任意向另一方提出一个要求。”具体范畴他没多说, 双方都是有分寸的, 自然不可能说出把你的公司给我, 当众学狗叫这种不入流的条件。秦晋:“先手权在谁那里?”拿到先手权的毫无疑问更有优势。摇骰子李相浮不是秦晋的对手,他想了想试探问:“尊老爱幼孔融让梨,年纪小的先来?”秦晋看着他不说话。李相浮轻咳一声:“猜拳吧。”他们漫不经心三局两胜地猜丁壳,不远处悄悄关注的地中海摇头,众生平等……果然爱情令人降智。今晚的幸运女神站在了李相浮这边,都不需要第三局,前两轮他绝对压制。“梨棠棠。”秦晋目光一动,以李相浮的洞察力,不会看不出苏桃的可能性更大。不知是不是出于上次被秦晋让了一回的缘故,李相浮故意挑选了极可能会输的答案,他微微扬着下巴,是一副难得高傲的姿态,仿佛在说‘让给你。’秦晋失笑摇头。“早几天我已经让秘书去查,很快会有答案。”不过两人心中已然有了结论,应该是苏桃没跑。此刻,苏桃一个人待在封闭的房间中。和蒙琼的联系她没特别遮掩,甚至隐隐期待秦晋早些发现,然后对自己展开报复。试图从近乎自虐般的举动中获得一种快感。“十年,还是二十年……”她望着墙壁喃喃出声。目前苏桃欠着不少外债,那天和李相浮交谈完,她便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秦伽玉,既然如此,哪怕是做个几年牢也无所谓。一方面可以平息群众的怒火,减轻谩骂声,二来现在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不少,很多之前被违禁品操控的艺人搭上新的大佬,处处进行刁难。与其在外面活受罪,还不如进去待着。李相浮成日里宅在家中,她不好对付,能给秦晋添堵想想也挺有趣。手机屏幕亮起,打断自言自语。“失败了。”蒙琼的第一句话就给苏桃当头一棒。倒不是蒙琼不想编个谎话圆过去,奈何参加宴会的人多,随便一打听也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苏桃脸色一沉:“你被保安发现了?”“倒不是,就是不管我怎么闹周围人都无动于衷,后来点破那两人间不堪的关系时,他们也没反驳,”蒙琼无语道:“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性取向都不遮掩,以后有他受的。”似乎尤嫌不够,蒙琼恨声道:“不健康的爱情简直令人降智。”无端觉得被冒犯到了的苏桃:“……”……孔永贵那边有秦晋负责安排,李相浮乐得做个甩手掌柜。按道理他本应过上悠闲自在的日子,最近却困于人情往来。从早上起,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卞式沁打来电话,很不好意思地提出能不能请他暂时扮演一个月的男友,这已经不是李相浮第一次接到类似的电话。宴会上的事情终究传出去了一些,提到秦晋生母的没多少,大部分集中在他那‘不承认,不拒绝’的作答上。李相浮和秦晋没正式确定关系,旁人也不认为他们会公然出柜,用来担任合约男友很适合,过后想必也不会纠结。“最近关于我的传闻可不少。”卞式沁笑着道:“没关系,我家里人才旅游回来,完美错过了风言风语。”李相浮干脆拒绝:“抱歉。”这个词一出口,卞式沁就知道他的决定,八面玲珑道:“别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一提。”“好。”打发了卞式沁,又迎来陈韩,听说李相浮性取向为男后,这孩子的心复燃,几次打电话约他出去见面。陈韩还不是个例。圈子里玩得开的不少,李相浮长腿细腰,以前他们都不敢想,稍微有点脑补顿觉得销魂。如今开始蠢蠢欲动,横竖其中很多因为玩的太疯,早就不被纳入家族继承人的考虑范围,不怕遭到秦晋针对。一前一后两声叹息先后发出。正看着通讯录上好友验证的李相浮愣了下,一抬头,瞧见刚刚发出叹息的另外一人。“是不是画廊有什么问题?”李戏春摇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爸妈。”李相浮顿悟,父母催婚的兴致随着儿女年龄增长也在与日俱增。“你可以好好和爸谈谈。”李戏春耸了耸肩:“没用,这次我妈也加入了阵营。”李相浮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几次李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陶怀袖似乎还挺欣赏对方,称赞过一句‘很有事业心,也很有野望。’总之,必然是个很强势的女人。想到这里,他有些同情地看向李戏春:“怎么不去催二哥?”李戏春耸耸肩:“老一辈的想法,她怕我以后想要孩子的时候过了年龄。”偏偏对着母亲,她不能像对待父亲一样据理力争。李相浮知道这是在顾忌什么,他原本还应该有个姐姐,可惜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没活几岁,从那之后,李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时不时就要去做一次心理疏导。李戏春无奈在他旁边坐下:“你主意多,有没有想法?”李相浮现在是泥菩萨过江,正要摇头,忽然抿了下唇,重新考虑起来。“其实只要显露出态度,就够了。”李戏春感兴趣问:“什么态度?”李相浮小声说了句话。李戏春惊讶:“比武招亲?”连忙摆手:“这可不成。”年轻人容易冲动,万一真闹出事才叫麻烦。李相浮摇头:“舞。”说着伸展胳膊扑扇了两下。李戏春嘴角一抽:“比舞招亲?”李相浮点头。李戏春狠狠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极速旋转上演信仰之跃的画面,张开嘴却死活说不出一个字。“我身边正好也有不少受催婚困扰的朋友,这个活动刚好能满足不少抗拒相亲,又想交朋友的人。”李戏春嘴角一抽:“你确定有人会参加?”李相浮:“我前一次舞蹈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活动听着就不正经,符合娱乐性质。”找不到合眼缘的可以推脱说是去凑个热闹而已,又不损失,何乐而不为?说着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吊灯,觉着电动小陀螺这个称号着实不太文雅,是时候摆脱了。“不如就举办一期以狂热探戈为主题的舞会?”李戏春语塞:“现实点,有理智的都不会到场。”李相浮微微一笑,拍胸口承诺:“交给我。”停顿了一下又道:“等到舞会快结束时,作为主办方我亲自献舞一曲,就跳高难度的优美古典舞,有了前面那些‘群魔乱舞’,我能惊艳全场。”气氛突然有些凝固,良久,李戏春唇瓣才动了几下:“小弟。”“嗯?”“别让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怕李相浮被活活打死在现场。“……”·李相浮在图谋着‘洗白’计划,深山野岭,孔永贵却在被迫写悔过信。早在两天前,他就已经受不了被人盯着的生活,敷衍着写了一封。保镖第一时间通知了秦晋,看出其中的潦草,他不带情绪地轻笑一声,坐在桌边的孔永贵只觉得浑身发凉。看完通篇不足三千字的悔过信,秦晋目光转冷:“既然静不下心,那就写自传好了。”事到如今,孔永贵哪能看不出来对方是在戏耍折磨自己,当即拍案而起:“不可……”秦晋平静打断:“制作弩|箭故意伤人,够吃几年牢饭?”孔永贵先前的气势没了,软趴趴地坐下。秦晋准备离开,外国保镖见他才进屋子又出来,愣了:“老板,要我开车不?”“不用,我不回公司。”保镖再次进行确定。以秦晋的身份,出门在外还是带个保镖稳妥。秦晋转过身:“我去彩排话剧,不需要跟人。”保镖一愣,壮着胆子问一句:“……请问您在剧里扮演什么角色?”“被银子意外砸死的国师。”“……”在哪里?他愿意花钱去看。·只要有钱,很多事情都能办妥。剧目还需要不少群众演员,是要演因为被李相浮美貌震惊砸银子想买尸体的,纸糊的金元宝等道具都已经做好,十分逼真,奈何群众演员还没下落。秦晋难得没主动揽事情,直言道:“和我有仇的太多,你来找。”他怕在台上被砸死。李相浮想了想:“‘筱筱’的追求者们可以派上用场。”秦晋:“……”作为情敌,他被砸死的可能性又大了些。傍晚,趁着全家人吃饭的功夫,李相浮缓缓说出了比舞招亲一事。尽管早有耳闻,李戏春听了仍旧眼皮一颤,她下意识去看秦晋,然而对方并未有特别的反应。举办活动自然要用场地,李相浮准备就在家里办,省钱。考虑到比舞招亲的‘亲’字,本质就是一场大型联谊活动,李老爷子同意了,并且特意叮嘱李怀尘等人:“到时候你们都得参加捧场。”李怀尘淡淡道:“大型探戈舞会,爸,你确定?”“有什么不确定的,我觉得挺好。”虽然一想到李相浮旋转的画面,李老爷子倍感头疼。见状李戏春嘴角噙着冷笑,李相浮已经发出去了不少邀约,下午时她的一位朋友还表现出想要参加的意思。“反正有电动小陀螺兜底,就算跳的差一点,夸张一点也无所谓。”轻松的语调犹在耳边。李戏春对这些人深表同情,谁能想到李相浮这次非但不准备旋转,还想来个艳惊四方。最激动的当属李沙沙,当年李相浮夜宴一舞天下惊,比传说中仙女下凡还好看,看呆门阀士族不说,连皇帝王爷都全部爱上他,就连自己也想再看一眼。“可悲可叹——”李沙沙瞄了眼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秦晋,颇为同情,真要让李相浮跳了,日后情敌估计有的他头疼。李老爷子对此毫不知情,小儿子此时仿佛化成两个小人,已经开始在瞳仁里不断旋转,让人头晕的不行。到了他这个年纪,不能让心脏遭罪,至少得做到松弛有度。略一思忖后,李老爷子开口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举办活动?”“还没真正定下来。”李老爷子:“下个月十号沙沙开学,就定在话剧表演前一天好了。”看李相浮跳舞无疑是折磨,得想办法洗洗眼睛,奖励一下自己。孙子演的话剧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