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估计这时已经在化粪池里发酵,一个隐患消除,李相浮不慌不忙打电话给秦晋。“还记得先前的赌约么?”他说:“如果我能先一步成功找到秦伽玉想要的那个契机,你就得把过去的事毫无保留讲来听。”“赵永初算是一个契机,但不是全部。”秦晋就事论事:“梨棠棠也在他的计划中。”“……”走捷径失败。秦伽玉想利用梨棠棠做什么,李相浮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不想轻易放弃,试探着说:“要不把赌注内容打个七折?”那边的人似乎被这种说法娱乐到了,轻笑了一声后竟然应承下来。“六点半在成立中学见,听说那边改变不小。”某种程度上,那里也算是李相浮的母校。家中确实不适合谈事情,加上被对方一说勾起了在校时为数不多的回忆,李相浮同意了这个见面地点:“好。”·晚上六点半,成立中学。学校经过了重新翻修,从外面看更加气派。现在是假期,没学生上课,李相浮提议去后操场看看。这所私立高中分前后两个操场,学生日常是在前操场活动,后操场则可以从另外一处小区侧门进入,学校财大气粗,包下这块地只是用来开运动时用,假日期间除了晚上九点后锁门,附近的人可以随意在里面活动。还未走近,便有追逐嬉戏声传来,不少家长站在树下聊天,孩子聚在一起玩游戏。两人绕着操场散步,受环境影响,李相浮心情放松,慢悠悠说道:“关于秦伽玉的事情,我已经知晓的差不多,唯独闹不明白你语焉不详的原因。”细想来,涉及秦伽玉的过往秦晋说过不少,却一直在模糊他和自己间都曾经发生过什么。秦晋很少拖沓,不过这次是个例外。愿意承认赌注内容,又用沉默拖时间,着实有些古怪。见状李相浮提前颁发了一个‘免罪金牌’:“无论任何事,我都会酌情原谅。”沿着四百米跑道转了一圈,秦晋终于开口:“当初通过你对秦伽玉的态度,我猜测你了解他的秘密,后来秦伽玉再三追求李戏春失败,李家也没一个人出事,我更加肯定了这点。”秦伽玉自诩聪明,却忽视在和李相浮相处过程中,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那时我被那道神秘的声音几乎折磨到崩溃,偶然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自然不会放过。”穿越过一回,李相浮什么狗血剧情没见过,说:“能不能具体点?”秦晋:“我……”“稍等……”李相浮先做了一番自我纾解,尽量让心境变得开阔,以便听到令人气愤的事实后能体面地选择放下。晚霞映面,凉风徐徐,他享受着自然带来的惬意,末了轻吸一口气:“现在可以说了。”秦晋接着之前的话茬开口:“我勾引了你。”“……”极度错愕下,李相浮甚至忘记眨眼。“一个把秦伽玉当玩具耍的人,我如果直接道明一切,得到帮助的概率几乎为零。”“……富贵人家出生,不缺钱,身边狐朋狗友一堆,从不交心,”秦晋淡淡道:“但你总会时不时凑过来占些头上的便宜……”“口头便宜?”“秦哥哥你皮肤真好,好哥哥帮我解决功课呗……诸如此类的。”李相浮:“……”他竟如此不检点。“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故意时不时装作满怀心事的样子,想博取同情心……”话说到一半,被一双突然凑过来,过分明亮的眼睛逼地后退一步。李相浮身上看不出一点愠意,反而满脸写着‘刺激。’可惜秦晋直接省略了中间这段:“后来回想起来,单凭秦伽玉想要利用李戏春这点,你就不会放过他,自始至终你不过是像逗猫一样在逗我。”李相浮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也许是不忍心拆穿。”啪!秦晋突然拍了下手。李相浮不明所以。“每次见面时,你总会这么做。”李相浮不记得自己有这种习惯。“我也曾以为是你的个人习惯,直到有一天……”……“庆生?可我生日已经过了。”少年时期的李相浮一脸惊讶。“农历生日。”秦晋早有说辞:“伽玉感冒了,算是我帮他替你庆祝。”“……哦,那也行。”李相浮应了下来。反正就是多收一份礼物的事。当晚秦晋准备了蛋糕和陈年烈酒,李相浮自然不会拒绝。品尝着美酒,他很快醉了,醉酒的人最是毫无防备,套话也容易许多,秦晋正要开口,却见少年醉醺醺打着呵欠,竟以为自己身处酒吧:“酒保,很快有人来结账。”没听到回答,揉了揉眼睛看清是秦晋,惊讶说:“你来了?”秦晋无奈,准备配合着打开话题,谁知李相浮突然拍了下手,像平时一样作出鼓掌的样子,只不过这次他还伸长胳膊,说:“好演员,请开始你的表演。”“……”……李相浮沉默了。所以他当初是知道秦晋的目的,并且每次见面把对方当戏看?说到这里秦晋自嘲地笑了笑,不是抱怨,反而是自省:“后来你出事,我意识到你也不过才十几岁,并不是无所不能。”倘若在这个过程中他稍微多关注一二,逐渐建立信任,那趟雪山之行完全可以打配合,而不是李相浮私下叫着秦伽玉一起,结果出了差错。李相浮并未言语,想来自己当年也是够嚣张的。一声猫叫打断横亘在双方间的沉默。李相浮抬眼看去,两个熊孩子正在欺负一只野猫。“诶,你们两个做什么呢?”一听到大人的声音,小孩立马跑走。李相浮走到树下,发现是一只挺胖的野猫,从毛发颜色和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似乎是只老猫。它爪子受伤了,但凶得很,虽然胖,却因为饿了好几顿,挠起人来没力气。李相浮抱着不配合的野猫,和秦晋找了家宠物医院救治,顺便做了个清洁。“记得按时换药。”宠物医生一句话意味着短时间内他还得照看。临走前李相浮又买了个猫笼子,回到别墅很是头疼道:“我不太习惯养动物。”秦晋其实也不太喜欢养,但看他惆怅的样子,伸手接过笼子:“我先看两天。”张阿姨拿过来一个盛水的小碟子,猫从笼子里出来第一件事不是喝水,而是攻击人。张阿姨吓得往旁边一步:“好凶的猫!”这么凶悍的猫确实少见,李相浮猜测它以前没少受过欺负,也没少回击过。先前是饿肚子才被两个小孩压制,这会儿缓过来立刻就要发作。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重新关进笼子,碟子被打翻在地,老猫舔着地面上的水。张阿姨拍拍胸口道:“这可怎么养呦。”李相浮担心这猫放在秦晋那里,可能会伤到人,保证道:“没事,我先试着和它处处。”·组装完机器人,李沙沙听说家里来了只猫,准备去看看。刚一推开门,歌声和琴音同时飘了过来。静心欣赏不到十秒钟,面色骤变,他意识到不对劲。“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是《大悲咒》!”李沙沙如临大敌,只见里面的长发男子正心无杂念对着一只猫弹琴唱曲。他根本无法去思考李相浮为什么要对猫弹琴,脑海中不由自主闪现出一些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在事情变得更不可控前,李沙沙颤抖地关门退了出去。·源于黄昏时和李相浮说了些过往,秦晋在梦境中又一次被拉进过去。这一次,看到的却是分外旖旎的景象。庆生时,醉眼朦胧的李相浮突然靠在他身上,指尖抹了点奶油捣乱般地糊在他喉结上。“秦哥哥呦~”那种油腔滑调从李相浮口中说出又有些别的感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喉结上,如微弱的电流刺激地肌肉紧绷。感觉到他的不自然,李相浮像是一只小野猫,低低笑了起来。秦晋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被褥被踢到地上,发鬓有汗,身体也因为瑰丽的梦境有了反应。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倏地一抬眼,发现昨日捡来的老猫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正卧在斜侧方的柜子上。脖子因为圆滚滚的身躯几乎看不见,略庞大的体型占据了实木柜一半的面积。它把爪子压在身下,眯着眼睛,像是一尊庙里的弥勒佛,慈眉善目,哪里还有昨日半分的凶狠。这只似乎颇具禅性的老猫一动不动凝视着他,梦境中的澎湃逐渐消退。“喵呜……瞄……喵呜……”沉闷又富有节奏的叫声,仿佛是在敲木鱼。叫了几声后,老猫蓬松的尾巴骤然一用力,伴随‘啪’的一声响,垂在一边。不多时眯成长缝的眼睛开始聚焦在秦晋身上一处,又是‘啪’地一甩尾——这一刹那,活像是李相浮附身在猫身上,不断拍手鼓掌说……请开始你的表演。“……”秦晋身下一软,突然没了世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