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到医院门口,李相浮牵着李沙沙下车,说:“我带他去做个血常规,谢谢你送我们来。”车主猜测道:“是不是低血糖?”李沙沙主动开口回应:“没事,就是饿晕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让孩子饿晕?在李相浮的再三感谢下,车主一头雾水离开。一直没说话的秦晋拿出手机:“先等五分钟,我叫人开车过来。”李相浮还没回答,袖子就被扯了一下。身侧李沙沙仰起脸,眼睛有了一丝光彩:“来都来了,不如开张病假条?”面对无理的请求,李相浮装聋作哑。“非要我满脸失望地望着你么?”垂头,勾唇,李相浮缓缓吐出一个字:“是。”太阳晒得人头发闷,说完话他往树下移动几步,突然望向秦晋:“我打车回好了。”“也行,”秦晋看看表:“我晚点到。”李相浮‘嗯’了声,招出租的胳膊才刚刚抬起,忽然又放下,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晚点……到?”秦晋:“先得联系搬家公司。”之前在订婚宴上许下的豪言壮语顿时浮上心头,此刻激情褪去,李相浮想到李老爷子,想到了李怀尘……自己要用什么理由把人带回去。李沙沙提醒:“楼层不高,从二楼可以翻窗进。”“……太不讲究了。”说归说,李相浮到底没改变主意,在秦伽玉的对比下,秦晋明显成了‘弱势群体’。单凭曾经系统对秦晋的那些骚扰折磨,就不能眼睁睁看人立在危墙下。他按按眉心:“搬家公司没必要,请轻装上阵。”秦晋似乎原本也没这个打算,随口一句戏言罢了。开车来的是高寻,一同带来的还有几份文件,见到李相浮,他的神情略有几分不自然:“你姐……最近过得怎么样?”本想回一句‘好的不得了,’凸显分手后的不落下风。但想到李戏春差点又被渣一次,话到嘴边变成‘还行。’高寻离开时的背影略显沉默,李相浮也没叫住他,转而望向秦晋:“走么?”秦晋点头。路上心思太重,李相浮没开口过一次,下车后抬头望着日照下的别墅,心头涌现出一股压力。见他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有些长,秦晋似笑非笑:“想什么呢?”“在想推开这扇门后,我该说什么才能让老爷子欢天喜地迎你进家门?”李沙沙:“爸,这是我孩子的妈。”“……”一片寂静中,秦晋望向李相浮:“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是很不容易。”特别是这孩子过于有主见。李相浮勉强扯了扯嘴角,忽然意识到秦晋很少正眼去看李沙沙,或许很早以前对方就认识到李沙沙的不同,而秦晋本人天然对系统没好感。“沙沙,”他顿了一下,解释一句:“是个好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秦晋今天难得正视了李沙沙,阴郁的神情稍缓,试着做了一次日常的交流:“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小李飞刀》。”“……”说话是挺刀的。李相浮早已接受李沙沙是补刀能手的事实,定了定心神,没有敲门,而是默默选择自己开。推开的瞬间侧过身子,防备里面突然砸东西出来。客厅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有李安卿一个人,姿态闲适地抱着电脑靠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的响动,淡淡瞥过去一眼。“爸呢?”李相浮在玄关处探头探脑。李安卿敷衍说:“不清楚,估计在自省。”李相浮几步走到他身边坐下,目露求解的诉求。“我说你要带秦晋回来。”李相浮诧异:“爸没大发雷霆?”“被先发制人了,”李安卿敲着键盘开口:“我拿上山拜佛说事,表示你有今天,全得益于大师的‘点化。’”归根到底,老爷子不该动让李相浮上山清修的心思。李相浮张了张口,半晌才出声:“不愧是你。”李安卿:“秦珏横空出世,查不到过往,倒是找到一张几年前他从医院出来的图。”顾虑到秦晋也在,李安卿没多说,在李相浮凑来脑袋时掌心抵着他的额头,轻轻推回去,先一步合上电脑屏幕,随后对秦晋说:“我已经让张阿姨收拾出一间客房。”“……还有,我不管你们兄弟俩在玩什么,别带上我弟弟。”综合目前已知信息,李相浮觉得有必要平反一句,轻咳道:“是我主动加入的。”“……”刚上到二楼,李老爷子正好从书房出来,单是看到前方的几道影子,眼角便是一阵抽搐。李相浮切换状态,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任由阳光普照,用圣人般的慈悲口吻开口:“爸,我想用友谊让秦先生感受到温暖。”李老爷子只想用棍棒让对方感受到什么叫做孝子的义务。悲天悯人的状态消失,李相浮适时岔开话题:“我今天出门碰见黎棠棠了。”李老爷子愣了一下,很快有了印象,长长‘哦’了一声:“那小姑娘啊……”边说摇了摇头,足以彰显出他的态度,李老爷子作出评价:“和卞家的丫头比差远了。”当初试图给李相浮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圈子里适龄的女孩子李老爷子几乎全部考虑过,唯独遗漏了梨棠棠。作为沉默的旁观者,李沙沙从来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爷爷议论他人是非,当下好奇:“她有什么特别的?”李老爷子但笑不语。李沙沙又望向李相浮。叹了口气,李相浮随意捡了一段往事说:“高一,我逃课去酒吧,那本来就是家黑酒吧,她直接冲进来要拉我回去学习,还放狠话要举报无证经营,边说边拍照。”“……后来呢?”“老板平时请来维持秩序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李相浮:“为了保护她,我差点没被一酒瓶砸死。”“……”“这还只是其中一件。”李相浮无奈笑道:“路有千百种,梨棠棠总喜欢用最激烈的那种。”举报黑酒吧没错,但至少要在保护自身安全情况下低调举证。当时还是李老爷子去医院把人带回来,被勾起往事哭笑不得,想了想问:“还记得安驻么?”李相浮:“上次和我们一起上香的安伯父?”李老爷子点头,有些不厚道地笑了两声:“他家里两儿子差点为这姑娘反目成仇。”李相浮没笑,抓住重点:“梨棠棠有权有势的追求者有很多?”李老爷子一时忽略了秦晋,乐呵呵说:“年轻人吃这套的还挺多。”对此李相浮并不否认,梨棠棠那股‘急公好义’是骨子里散发的,家境和长相让一般人完全不会把她往小白花的方向想。接触不多的,只会称赞一句对方是富贵人家中难得的清流。因为不能理解,李老爷子觉得好笑,可惜面上的笑意只持续了几秒钟,视线晃到秦晋身上时,又恢复了严肃的常态。出于礼节,他冷漠地说了一句欢迎来做客的谦词,秦晋也只是点头回了声‘打扰了。’气氛急转直下前,李相浮带秦晋到客房,指了指桌柜:“都可以随意使用。”还要处理不久前高寻送来的文件,秦晋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李相浮并未打扰,安静关上门往回走。李沙沙跟他一道进了房间,说:“如果梨棠棠上套,就等于秦伽玉背后同时站着两个女人和一群男人。”“……”李沙沙:“这符合暗黑成功学。”话糙理不糙,李相浮眉头微微一皱:“梨棠棠本人或者她的追求者之一身上,必然存在秦伽玉可以利用到的地方。”由后者的系统不难推测,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帮助他时来运转。未知永远最令人不安,什么都不做等麻烦找上门,等同变相的消极。李沙沙忽然说:“如果这个契机掌握在我们手里,对方翻身的筹码就没了。”“确实……”李相浮手指蹭了蹭下巴,“排除法很耗时间,但是有用。”他又不缺洞察力,只要私下逐一做调查,秦伽玉能发现的点自己也能。“直接点,”李沙沙:“把追求者归入我方阵营。”“……”李沙沙的语气带有几分怀念:“爸爸,当年你一舞天下倾,异族的王都差点为你发起战争,只要你勾勾手指头,秦伽玉的马前卒还不全成为你的备胎?”李相浮头疼,从现实的角度给他分析:“大部分圈内人性向没问题。”“那就更没问题了。”李沙沙一脸冷酷:“曾经你男扮女装开发商路,一个人练成六种伪音,多少男儿为爸爸你沦陷过……要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