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混账东西”骂出来,众人心头都是一惊,浑然不知道满脸怒气的皇帝陛下是在骂谁。迟堙怒道:“迟承稷,你怎么给离王端来这样的酒水?”皇帝抢先一步发言,离王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面色阴沉地坐下。迟承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请罪道:“皇祖父恕罪,孙儿是因为离王打伤了郡主,心生怨气,故而有意报复。”迟承稷虽然嘴上说着歉意的话,面上却是一副极不服气的神情。这一回,他没有再叫百里未荨娘亲。众人不会知道他说的娘亲指的是谁,不如直接说封号,让大家理解的更快一些。离王的心又揪起来了,怎么又提起这件事?迟堙点点头,怒色消了不少:“原来如此。”皇帝陛下说着,带着歉意地看了离王一眼,对着自己身边的宫人道:“去把库房里那个朕近日里得到的翠玉冠拿来!”他转头看向离王,用安抚的语气道:“朕的孙儿不懂事,翠玉冠便赏给你了。”离王虽然不悦,但还是象征性地谢了个恩。虽然他对此不悦,但是他又能怎样?皇帝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再表示不满吧?对于皇帝他们老是提起百里未荨受伤,却不找他算账的事情,离王感到有些不妙。而坐在席位之间的年轻男女听到皇帝要赏赐离王翠玉冠时,都笑了起来。但顾忌到这是在皇家的宴会之上,所以众人虽然笑得厉害,但还是极力隐忍着,一眼看过去,只见一群年轻的世家公子小姐都面目僵硬,似乎是想笑,却又强忍着,唯有肩膀在不住的颤抖。各个世家的长辈则是狐疑地看着自家的小辈,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什么。慕战影则是连掩饰都没掩饰,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只差没笑出声来。百里未荨茫然地看着那群公子小姐,思索了半晌才微微地明白过来翠玉冠——绿帽子?但即使是这样,众人也不至于对着离王露出那种恍然大悟般的同情又猥琐的表情吧?诸位公子小姐则是觉得皇帝陛下应该是要和离王撕起来了,京中之中刚刚有了离王的妾室生了不是他的儿子的传言,众人不知真假,只是私底下当作笑话来谈论,却没想到陛下竟然当中赐予离王翠玉冠,这不是在讽刺离王吗?也有人想的深远些,陛下久居宫中,未必知道这只有年轻一辈才知道的梗,或许陛下别有用意?离王才刚刚坐下,之前被迟堙吩咐去取药的宫人已经来到了离王身边,双手将药奉上。那药由一个精致的瓷瓶装着,瓷瓶的高度约有一个手掌的长度,瓶身却只有拇指那般粗。离王见此,倒是稍微的松了口气。然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用袖子掩着瓶子将那药一饮而尽,然后便是起身谢恩。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注意的是,离王看似喝下了药,其实那药全都倒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他其实连一点儿药汁都没粘到。皇帝自然是看到了离王的把戏,但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戳破。那个药,本来就不是让离王喝的。而药的本身,也是没有毒性的。那药,有另一样用处。离王此时已经不想再继续呆在席间了,若是皇帝正面和他交锋,他倒还不怎么惧怕,但是皇帝一直在阴他,就让他有些应付不来了。他本来想找一个自己头晕的理由溜出宫去,宫内却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今早才被封了摄政郡主的百里未荨竟然昏倒在了席位上!事实上,百里未荨想装晕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眼见离王想溜,她也顾不得什么合适的机会了,双眼一闭,身子就软了下来,向着旁边倒去,若不是有侍女前去扶着,她已经摔倒在地。百里未荨一晕,帝后皆是目露担心。他们之前听闻百里未荨在这两天内晕了两次,难道是因为身子太弱,所以才又晕了?皇后更是直接地下了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到了百里未荨的身边。百里未荨原本闭着眼睛,听见众人向皇后问好的声音和皇后的询问声,便睁开了眼睛。她对着皇后笑了笑,手指向着宫门处一指,又向林家的座位处一指。然后,用最为凌厉的眼神扫视了诸位侍女一圈,警告她们不要多话之后,百里未荨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昏迷。此时她被几位侍女围住,除了坐在高位的皇帝,没人看得见她的小动作。皇后百里芊慧虽然不知道百里未荨的确切意思,但是也大概知道了百里未荨没事,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便肃然到:“郡主昨日才身受重伤,今日来参加宫宴属实不易,你们扶着郡主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