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摇了摇头:“人家那是落了难,不得已。虽然人家常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那也是凤凰。你别管了,该干啥干啥去。”
“大过节的我能干啥?”顾富华皱眉道。
李玲:“你不用去派出所啊?”
多年前,顾承礼给他大哥寄来的小学课本被几个侄子侄女吃透,起初没什么用,顾富华到了部队,因大部分字都认识,还能写会算,便被留下来。
去年裁军,顾富华的领导问他是回去,还是留在部队,留在部队以他的学历,还有身体素质,往上也顶多是连长。要是回去,可以安排他转业。
顾富华知道自个几斤几两,选择转业,便调到街道派出所。
“让我过几天再去。”顾富华道。
王然担心:“不会被人给顶了吧?”
“不可能!”李玲道:“谁不知道他是顾承礼的侄子啊。”
王然想想,正想点头,“咱们村的人知道,不等于街道的人也知道。富华啊,回头让你叔跟你一块去看看。机关单位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比咱们懂,派出所的人一看他那气派,就不敢糊弄他。”
顾富华在部队有幸见过师长级别的领导,除了穿的好点,年龄大点,身体板正些,跟他们这些小兵也没太大区别,“三叔是海军,我是陆军,不一样去了也没用。娘,今天多云,别晒了。”
“王然,李玲,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三人循声看去,就看到王然另一边的邻居大娘朝他们跑来。
王然忙问:“出啥事了?”
“你们家老三来了。”
“来了?”王然吃惊,“这么快?”
邻居大娘:“没跟你们说啥时候到家?”
“没有。”王然道:“他得打报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批。可能过年不忙,他的报告刚一递上去就批了吧。”
大过年的确实不忙,顾承礼之所以提前一天,是他听天气预报,初六有雨。以免淋成落汤鸡,所以初五下午,就带着几个孩子登船了。
邻居大娘不疑有他,“有可能。那快去吧。都到你们家了。几年不见,老三是越来越气派。要是再过几年,从路上碰到我都不敢认。对了,还有那仨孩子,以前跟小土豆似的,现在比那些城里孩子还精神。”
“是吗?”王然连忙锁上门,“那我得赶紧回去。”
邻居大娘跟上:“老三这次回来还带了好几包东西。瞧着也不像罐头、麦乳精。也不知道是啥。”
“还带东西?”李玲脚步一顿,转向王然,“大哥没说咱家现在啥都不缺?”
王然点头:“说了。可能是他们自个的衣服吧。”
邻居大娘道:“我瞧着也像衣服。可是好几包,他们这是打算住多久?”
“不可能。”顾富华摇头,“我叔没几天假期,想住也住不长。”
王然也觉得不可能,“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家门口,就看到院里全是人。
王然拨开看热闹的人走到屋里,看到顾承礼和几个孩子,也是吓了一跳,因顾承礼没见老,还跟三十出头一样,仨孩子却长成大小伙子了,浑然不见当初模样。
“这哪个是小牛,哪个是小猫啊?”王然看向两个高矮差不多的少年问。
顾承礼:“稍微高一点的是小牛,我手边这个是小猫。”转向左手边,“这个是小柱。小柱,喊人。”
这里是顾金柱家,小柱闻言就喊:“大伯母。”
“哎。”王然笑着应一声,“累不累?渴不渴?伯母给你们倒水。”转身看到顾富华,“愣着干嘛?去拿暖瓶。”
顾富华收回视线,到厨房被他大妹妹顾爱华拽住。顾富华面露不解,“咋了?”
“小婶没来?”顾爱华小声问。
顾富华想到邻居大娘的话:“应该没有。再说了,她也不能来,否则咱们家的喜事就该变成丧事了。”
“不是有娘和二婶吗?”
顾富华:“奶奶年龄大了,她回头往小婶跟前一躺,说是小婶以前打的,别说娘,咱爷活过来也没用。”
“她想干嘛啊?不指望爹跟二叔给她养老了?”
顾富华:“她是爹的亲娘,一天骂爹三次,爹也得给她养老。她可不怕。不说了,娘还等着呢。”
王然递给顾承礼几个板凳,爷四个坐下,放在方桌上的布包就越发显眼。王然不想问,可左邻右舍都在门外盯着,回头岂不知怎么胡扯呢,索性当着他们的面问:“咋带这么多东西?咱家啥都有。”
顾承礼指着小提包,“这个是我们的衣服,这是一些书跟旧衣服。如意拾掇出来的。我们留了一部分留着做鞋纳鞋底,这是给你和二嫂的。”
“这么多?”王然惊呼。
顾承礼:“都是他仨的。”
“留着给小柱穿啊。”王然顺嘴说。
小柱使劲摇一下头,“我才不要穿大哥的。”
顾承礼笑道:“上了中学,知道爱美了。”
“小柱才几岁?就上中学了。”李玲很是意外。
小柱才不怯生,哪怕被很多人来回打量,“我七零年出生的,十二岁,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