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大将军——”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霍去病从书房出来。
大将军长平侯府的管家猛然停下来。
卫青在家和在军中完全不同,在军营治军很严,在家很和善, 奴仆才敢大声嚷嚷。霍去病却并非如此, 他在军校对自己很严格,到了家中也看不得奴仆没规矩,像是怕奴仆欺负他舅舅似的。
长平侯府的奴仆起初并没有把这个大将军的外甥放在眼里, 难不成你一个外甥还敢管府里的事。
霍去病何止管, 他发卖了一批,还逮住他舅父数落一顿。打那以后, 上至管家下至打扫的老奴,在霍去病过来的时候,都一个个跟宫里的奴婢似的,小心谨慎再小心。
管家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忘了要说什么。
卫青随后出来, “我和去病在讨论要紧的事。你的事若不是什么大事,稍后再说。”
“大事,大事。”管家瞬间想起来, “大将军,您早前令奴婢留意各公主府的情况,奴婢和公子一样以为您想多了。没想到她们真有那个意思。”
这事过去太久, 卫青险些都忘了, “平阳公主府?”
“不是。自从早几年平阳侯病得起不来,长公主就没心思管那些良家子。您一定想不到,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南宫公主。”
霍去病:“她还不起眼?她那些姐妹就数她二嫁,陛下的姐妹当中头一份。她可不是个省油灯,只是她嫁的人没多大出息罢了。她也学着她大姐, 养了一群良家子?”
“还没开始养。”管家下意识看卫青。
卫青:“直说便是。”
管家回想一下刚刚得到的消息,“听说四月初六那日,南宫公主去了东宫,回来的第二天就使人四处找寻两家女子。大抵有些女子很羡慕皇后,今儿才四月十二,中间就隔这么几天,就被她找齐了。”
霍去病忙问:“找了多少?”
“十个。说是十全十美。”
霍去病不禁说:“她也不怕把陛下累出个好歹。”
管家道:“陛下正值壮年,龙马精神。”
“这话陛下爱听。”霍去病转向他舅父,“我现在就进宫?”
卫青微微摇头,“不着急。那些女子没个规矩,她得训上一段时日。我明日下了早朝去看看太子,顺便告诉皇后。”
翌日上午,卫莱正跟棋子较劲,看到卫青进来,指着自己对面。
卫青看到她姐还有如此闲情雅致,一时不忍心说那件事。
卫莱不见他动,抬眼看到他欲言又止,立马把棋子收起来,“陛下又令你去边关?”
“啊?没有,没有。”卫青连忙说。
卫莱:“那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对吧?”
“我——”
“母后!”
卫青循声看去,小太子蹦蹦跳跳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朵红彤彤的花。卫青心中忽然一动,有太子,他姐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事我不知该怎么说。”卫青道。
卫莱接过花,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姐姐呢?”
“姐姐剪花。”小太子看到还有一个人,歪着小脑袋打量一番,认出卫青:“舅舅!”朝卫青扑去,“抛高高。”
卫青苦笑:“舅舅手疼,改日吧。”摊开手背,让他看看早年留下的伤疤。
小太子惊得睁大眼睛,随即低下头去,抱住他的手:“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卫青愣住,反应过来心里涩涩的,“谢谢据儿,不疼了,跟姐姐玩去吧。”
“好的。”小孩又蹦蹦跳跳朝他父母卧室去,盖因她姐姐在那里插花。
卫莱:“跟我你什么不能说?”
“我说了阿姐别气。”
卫莱想说,我哪有那么多气。忽然想起一种可能,在卫青看来能让她生气的可能,“南宫公主也学着平阳公主给陛下送美人?”
官坐到卫青这份上,已很少有人有事能让他失态。卫莱此言一出,卫青当真目瞪口呆。
“你你知道?”
卫莱实话实说:“猜的。金俗公主跟陛下不亲,贸然搞这事,只会让陛下心生警惕,误以为她所求很大。隆虑公主由于陈氏的原因,端的怕陛下收拾陈家,没有陛下暗示,她可不敢整这些事。平阳公主那里,陛下为平阳侯的事数落过她,她再弄这些有的没的,陛下一准得说,侯爷的病就是府里的莺莺燕燕烦的。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像刘陵那样的翁主,倒是想使这招,陛下也不敢收啊。谁知那些人是人是鬼。”
卫青想想,可不是这个理吗。自打太皇太后驾崩,陈家一众就极少进宫,怕的就是惹陛下不快,陛下收拾陈家也没个说情的。
卫青:“阿姐已有应对之策?”
卫莱正想说些什么,听到一阵脚步声,“来了。”
“什么?”卫青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他皇帝姐夫跨过门槛。卫青连忙起身行礼。
刘彻摆了摆手,坐到卫莱身侧,看到棋盘,笑道:“你的脑袋还下围棋?你也就能下下五子棋。”
卫莱嫌跪坐不舒服,没外人在便盘腿而坐,一听他的话,抬腿就要踹他。
刘彻伸手抓住。
卫青看到他姐听说此事,还对他皇帝姐夫这般不客气,顿时知道他又多事了,“陛下,微臣告退。”
“怎么朕刚来你就要走?”刘彻下意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