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随便拉过一碗,嗯一声,“那玩意得自个剥,里面有水,黏糊糊太过麻烦。先用饭,回头给你找个好吃的。”
“这时节还有比荔枝美味的东西?”刘彻顺嘴问。
卫莱把宫保鸡丁推到他面前,“这个就不错。”
鸡肉软香,微辣,很是开胃。
刘彻尝一口,不得不承认这个味道新鲜,于是给鸡肉个面子,相信卫莱一次。
一人食两人用,两人吃个五六分饱躲入卧房。
昭阳殿的房子宽又阔,卧室这边不光有浴室还有洗漱间和恭桶。上林苑那边不如这边洗手洗脸无需出门,卫莱又忙,就没顾上偷吃她玉佩空间里的东西。
摊开手掌,卫莱挑挑拣拣,刘彻面前多两个熟透的水蜜桃和一个大西瓜、一把刀以及两个不锈钢勺子。
卫莱拎起菜刀轻轻碰一下瓜,大西瓜啪嗒一下从中裂开。
刘彻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熟透了。”卫莱把菜刀放回空间里,递给他一个勺子,“挖中间最红无籽的吃,那些最好吃。”
“就这么吃?”刘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倒着的绿皮瓜,产生深深的怀疑。
卫莱盘腿坐好,腿上铺一块毛巾,把瓜放腿上,一手抱着一手挖着吃。
刘彻皱眉,“你们未来人就这么吃东西?”
“一两个人在家时这么吃。人多了就切成小块拿在手里。那样会搞一手水。这个瓜容易饱且利尿,你第一次吃不知道吃多少,少吃点,有籽的地方就别吃了。”
刘彻听到“切成小块”便知卫莱这次没糊弄他,“你把朕的花拔了,就是为了种它?”
“春喜跟你说了?”卫莱听他旧事重提就知道还耿耿于怀,“您尝尝,值得。”
刘彻当真要尝尝,甜而不腻,脆的清爽可口,软的绵而不柴,沙沙的口感,同脆的瓜瓤平分秋色。
刘彻连吃几口,瓜心出现凹槽,有一点饱腹感便停下,“未来人是不是除了赚钱就想着怎么吃了?”
“不全是,还有玩。”
刘彻又差点呛着,“人不玩还不累死!”
“还有喝!”
“……吃你的瓜!”
卫莱抱起她的瓜,“这一半我是吃不完了。大瓜好吃就这点浪费。要是在上林苑还能喂猪。在这里只能扔地里当来年的肥料。”
刘彻:“朕记得你有仓库,不可以放?”
“那里?”卫莱朝她脑袋上一巴掌。
刘彻吓了一跳,“又发什么疯?”
“你不说我都没想到,那里满了!”
满了是几个意思。
卫莱:“我们那儿去年发生了一场大瘟疫,就是如今还在茹毛饮血的那些人搞出来的,我担心天崩地裂,去年一年收的东西没敢祸祸,都在仓库存着。”
“所以没空了?”
卫莱点头,“犄角旮旯里都被我塞满了。陛下,看到这个白里透红的桃子没?我只在上林苑忙活一个月,忘记查看里面的情况,就落了一地。”
刘彻瞬间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朕上辈子欠你的。”
“别这样说嘛。”卫莱讨好的笑笑,“无论是桃子还是西瓜的籽都可以种。您帮我,我自然会给您母亲准备一份。无论是太后那边还是我娘那边都有空地,今年以您的名义送出去,明年她们不出家门也可以吃到。”
刘彻睨了她一眼,“你当朕不知桃子从发芽到挂果需几年?”
“西瓜可不需要。”卫莱提醒他。
刘彻:“这些东西可放几日?”
“都熟透了,三天。四五日变味,变了再吃上吐下泻。”
刘彻想了想:“明日朕出宫看看。”
“平阳侯府?”卫莱脱口而出。
刘彻呼吸一窒,咬牙道:“朕没那么闲!”
平阳侯闲啊。
刘彻微服出宫,在城里转半圈就绕到卫家。
卫长君和卫青都在上班,此时的卫家真乃老弱妇孺。自打得了卫莱的吩咐,平日里便关门闭户。
西瓜已在上林苑种植,桃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刘彻这次没避着侍从,也就让春陀跟着了。
春陀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不禁转向他主子,“这个卫家什么情况?”
“继续!”天气炎热,刘彻在外面等好一会儿就出了一头汗,心生不耐,“我就不信全是聋子。”
春陀改敲为拍,拍的大门砰砰响,里面的人无法再装,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卫侍中在宫里,请回吧!”啪嗒一声又把门关上。
春陀吃了个闭门羹,莫名想笑,“主子……”
“他们倒是听话的紧。”刘彻道,“人一定就在门后,告诉他我们是宫里人。”
没容春陀开口,门打开,一个奴婢打扮的人旁边还多出一个六七岁大的童子,其人刘彻还有些印象,也是卫媪的儿子——卫广。
刘彻问:“卫广是吗?”
“我是。”小孩儿努力挺直胸膛,板着小脸,让自己看起来像大人一样有气势,用稚嫩的童音说:“敢问先生找我大兄还是阿兄?他们都不在家。”
刘彻没想到他小时候这么有趣,“我找去病。”
“啊?”小孩儿惊得张大嘴巴,脸上的严肃不再。
春陀推开另一扇门,“小公子,先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卫广忽然就想到家里的米,“快快请进。”
刘彻大步跨进去,卫广迈开小短腿朝屋里跑,“母亲,大姐,二姐,快出来,宫里又来人给咱们送东西啦。”
卫媪带着女儿们出来,陡然惊得结巴:“陛——陛下。”
“认识我?”刘彻笑着问。
卫媪连连点头,早先在平阳侯府时她偷偷看了一眼。
“春陀说你们家在这儿附近,便过来看看。”刘彻回头看去,三个瓜和三篮桃子已搬进来,“一天一份,都是熟透了的东西。”
卫媪闻言连忙拽着儿女们拜谢。而她一低头,身后的小孩露出小脑袋。
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打量刘彻。刘彻都忘了霍去病小时候什么样了,不禁冲他拍拍手,“认不认得我?”
小孩想出去,谁伸手他跟谁,见状立马把手递过去,吐出一个字:“抱!”
“不可!”卫媪连忙拦住。
刘彻笑道:“无碍。”
软软的小孩扑满怀,淡淡的奶味萦绕鼻尖,刘彻蹙眉,“未断奶!”
卫媪很担心外孙不高兴,朝他脸上招呼,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孩,闻言愣了一下,忙说:“断了。只是听说要想孩子长得壮实,还是要多喝奶。老妇人就找人买了些羊奶或牛奶,煮了给几个孩子喝。”
“卫夫人跟卫青说的?”刘彻肯定的问。
卫媪连声说:“不是,不是,夫人不知道。”
“朕知道,她说的对,匈奴人壮便是打小吃肉喝奶吃的。朕听说跟这么小的孩子待一起久了,也容易有消息,让他随朕回宫住上几日?”
卫媪愣住。
刘彻故意问:“不可?”
“可,可,可是这孩子皮实,不听话啊。”卫媪担心的很。
刘彻:“他姨他舅父都在宫里,总会有办法哄他。”
卫媪想到了卫青。卫长君没耐功夫,卫广他们又太小,也只有卫青能抱着他在门外逛逛透透气见见天日。以至于这孩子一见到卫青就不撒手。若是让卫青带他,他在宫里住个十年八年也不闹,别说几日了。
“那回头让卫青领他回来。”刘彻见卫媪不吭声,就当她同意了。
卫媪忙说,“等等,陛下,给他收拾几件衣物。”
“宫里什么都有。”刘彻看向眼巴巴朝外瞅的小孩,“是不是想出去?走吧。”坐上车就让驭手回宫。然而,在拐去北门的路口被平阳侯截住。
平阳侯身子骨虚,家里又不差钱,就挂了闲职,平日里不是在家窝着就是去街上逛逛。今日出门远远看到宫里的人,就回去告诉平阳公主。
平阳长公主这些日子为了膝下连半个女儿也没有的皇帝弟弟愁死了,总觉得那俩良家子不够,又挑了几个新的,正准备过两日再进宫,一听她夫君的话,立即让他过去等着。
平阳侯府的人认识刘彻身边的人,刘彻身边的人也认识他的人,远远看到就问,“陛下,绕不绕行?”
“朕堂堂帝王,哪有躲着他的道理。”刘彻看着在车里爬来爬去,倍感稀奇的小孩,“阿姐今日要失望了。”
平阳公主可失望了,没想到他怀里有个孩子。继而一听说接他去宫里住几日,让宫里多些童子气,立即吩咐奴仆:“快把襄儿找来。”
“且慢!”刘彻连忙说:“阿姐也想让襄儿去?不行!你们家襄儿身子骨甚是娇嫩。”他可不想再要个早逝的女婿,“还不如这孩子壮实。朕可不想生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平阳长公主想给他一大耳刮子,这这说的是人话吗?他连个女儿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儿子。
“陛下——”
刘彻:“休要劝我。你那儿子身强体壮也不行,太娇气。稍稍不如意就摔盆打奴婢,朕少时比他受宠也没他混账,朕可不想给自己请个小祖宗回去。哪像这孩子,来屋里这么久都不闹腾。”
平阳张口想说,他能跟我儿子比吗。看到刘彻起身出去连忙站起来,“这就走?快午时了。”
“朕买了些瓜果,得给母后送去。”
平阳皱眉,“宫里什么没有,犯得着你出来采买?”
“宫里真没有。”刘彻上了马车,拿一个大桃子递出去,“别到处说啊。”
平阳想笑:“母后知道又如何?”
“你把皮揭掉便知。”
平阳公主心说,桃子皮哪能——指甲轻轻一碰,皮开了,轻轻一扯,半个桃子光溜溜的,皮上没有一丝肉,平阳侯看傻了。
平阳公主愣了愣,见他同样不敢置信,忍不住问:“陛下这是在哪儿买的?”
王太后也想问。
刘彻胡诌道:“儿子大概得上天眷顾,每次出去都能碰到一些。”指着她身侧一大两小三个西瓜,“这个儿子也尝过,味道极好。”
王太后立即命人开个大的,“这次可以给皇后送去?”
“不可。”发现小胖孩睡着,刘彻便命春陀送去昭阳殿。王太后听说要沾沾童子气,那是欣然接受。
王太后便让春陀驾车过去,车里不晒。
待春陀行出去,王太后就说:“别又说钩弋殿不高兴。”
“不是她们,是阿姐。我怕她要,没等她开口就回来了。她下午不过来,明天一准来找你讨要。你大女儿过来,二女儿三女儿还会远吗?这些可以吃上三日,您还是想想能不能过了明儿吧。”
王太后惊得问:“你给我买点东西还昭告天下?!”
2(我和汉武帝比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