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蕴竖起食指在唇上压了压,靠在如意耳边悄悄地说着话。
待梁蕴说完,吉祥兴奋地走到如意身边,问:“姑娘可是说了?”
“说了。”
如意嘴角下弯:“姑娘说,回去就没好吃的了。”
徐嬷嬷失笑,看来相爷是白高兴了一场了。
……
因着答应了老国公,所以选了个日子,梁蕴便出发到国公府用膳去了。
沈氏一见梁蕴便将其紧抱不肯撤手,泪落个不停。也不知是否母女同心的关系,梁蕴没一会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过了许久,在梁舜荣的劝解下,两人才分开。沈氏亲自给梁蕴梳洗后自己再梳洗了一番,三人才齐齐落座。
对于梁蕴来说,沈氏mǔ_zǐ 都极为陌生,落座之后她便有着不安感。四处张看了一下,糯糯地问:“为何不见爷爷?”
沈氏微微一笑,答:“老太爷今日不得空,说下回再与我们一同吃饭。”
其实沈氏知道老国公并非不得空,而是因着愧疚无法面对他们。要说她不恨老国公,那是假的。但毕竟他将蕴儿救活养大,也就给他留点余地吧。
梁蕴乖乖地坐在那儿不出声。一时间,饭桌上也就静了下来。
未见女儿时,沈氏心中有着千万句的话想与女儿说,可现在见着了吧,又不知从何说起。幸好梁舜荣从商时练就了好口才,寻了几个行商时的故事,缓解了气氛。
梁蕴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人也放松了不少。
这时,丫鬟们捧着一道一道精致的菜品进入放到桌上,梁蕴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早前沈氏便打听得知女儿贪吃,现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世家女子用膳均只食六分饱,只有农家女子为了干农活才会敞开了吃。梁蕴这食量在她眼中便是过度了,再看看比上次见面时又圆了几分的身型,沈氏尽量将自己声音放柔,慢慢地说着:“蕴儿啊,每样食物轻尝即可,莫要贪多。”
梁蕴点头道了声好,可是进食的动作没有停下。
沈氏眉头紧皱,心想老国公只养不教也罢了,怎地徐嬷嬷也不纠正过来?不行,别人不上心就罢了,她这个当娘的可不能不管。
于是她语气加重了两分,说道:“蕴儿啊,莫要再吃了。”
梁蕴被这一说,立刻就停了筷,一双小手互握着放在腿上,怯怯地坐在那儿。
梁舜荣看着就觉不忍,劝了沈氏两句。沈氏缓缓说道:“娘也只是担心你,你看着世家姑娘哪个不是身体苗条婀娜多姿?要学着多忍耐,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梁蕴小手攒得更紧了些,惴惴不安地坐着,瞧了两人一眼,低下头不答话。
“娘,这些慢慢来吧。”梁舜荣自然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着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妹妹,心底不由得疼惜起来。
他往梁蕴碗上夹了一块肉,又夹了好些菜,笑着说:“吃菜就不怕长胖了,。”
沈氏想了想也觉得儿子说得对,一切都急不得的,便说:“今个儿多吃一些,下回开始再慢慢节制便成。”沈氏也往梁蕴碗里夹,笑着缓和气氛。
见梁蕴还是不吭声,沈氏无法,只好说道:“若不想吃了那就回院子里看看?要是还缺什么就跟田嬷嬷说。”
“我想回家。”梁蕴怯怯地说着。
沈氏微微一怔:“傻孩子,这里便是你的家呀。”
“抱歉打扰大家用膳了……”徐嬷嬷微笑着步进。
“嬷嬷……”
看到了熟悉的人,梁蕴一个奔跑便扑到了徐嬷嬷的身上去。
“哎哟,姑娘。这是怎么了?”徐嬷嬷轻轻地抱着了梁蕴,询问道。
沈氏见自己女儿对别人热切的样子,心中是凉了几分,无奈说道:“刚刚用膳时说了她两句,这孩子在闹脾气呢。”她话锋一转:“徐嬷嬷品阶高,自然是懂得这世家子女的教育是疏漏不得。我这当娘的,见女儿行为有不当之处,自是要用心教导。”
这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可往深处想便知道沈氏这是指责徐嬷嬷没有用心教导梁蕴了。
徐嬷嬷久居宫中,哪能领悟不到沈氏的意思?她往桌上的饭菜扫了一眼,再看着梁蕴此刻的行为,心中也就了然了。
本来以徐嬷嬷的品阶,与沈氏说话大可毫不客气。不过顾念她是梁蕴的生母,徐嬷嬷还是扬着笑,说道:“夫人不必担心,姑娘自是比其他世家姑娘有福气的,相爷宠得紧呢,多吃上一些不碍事。”
“现在已证实蕴儿是我国公府的姑娘,她吃多吃少也不是相爷该管的吧?”想着当初与女儿相认之时被谢相阻难,沈氏心中还是有刺儿的。
徐嬷嬷保持着笑容:“姑娘早晚是要进相府的,正所谓出嫁从夫,只要相爷不介意便可,夫人也无需太过约束姑娘。”
“什么?”沈氏一惊,随即摇头:“我不同意。谢相这是要强抢民女吗?”
徐嬷嬷笑容一敛,正色道:“夫人慎言,这桩婚事可是有老国公写下婚书的。”
“那可是我的女儿,他怎能如此?”沈氏眼睛睁得极大,一脸不可置信。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老国公身为一家之主,的确有权决定孙辈的婚事。可他怎么能这样随意地将她的女儿许配与他人?
“那得夫人自己问老国公了。既然用膳完毕了,我便先带姑娘回去了。”徐嬷嬷可不管沈氏如何,她拉过梁蕴便往外走。
“站住。”沈氏突然喝了一声:“来人,拦着她们。”好不容易才得回的女儿,怎么能再被带走?
见国公府侍卫上前要抓人,徐嬷嬷怒喝:“我乃御赐一品女官,你们有胆尽管上前来。”语毕转身,面色严肃,凌厉的眼神紧盯沈氏,不怒而威。沉声道:“国公府这是要对我这个相府的教习嬷嬷用私刑么?”
徐嬷嬷这话一出,若然以沈氏的名义有任何不好的行动,那便是以下犯上,若是以国公府的名义,那便是针对相府而来。
梁舜荣虽无入仕,但商人之途与官府可是有着密切的关系,对朝中走向自然是留意得相当密切。他当机立断给田嬷嬷使了个眼色,见田嬷嬷将正欲说话的沈氏拉到了一边,才说道:“娘亲只是思女过度,别无他意,还请嬷嬷见谅。”
徐嬷嬷在心里对这继任的新国公高看了两分,略一施礼,带着梁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