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殿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之心。◎
陆云檀踏着虚浮的脚步回了自己的帐内。
尤姑姑没有听见帐内说了什么, 只看到娘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回了帐内后也没有说任何话,就呆呆坐在隔间的榻上, 连灯也不让点。
尤姑姑担心, 让人请了殿下回来。
可陆云檀现在哪里见得了李明衍,一听见他隔着屏风询问的声音,心就像被一下一下剐着。
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什么。
怕一说, 翻涌而来的情绪就把她淹没。
虽然已经淹没了,可到时候撑不住,那流出来的眼泪就像是在乞求,哭腔是在讨要。
所有的事她都清楚明白, 是她自己陷入这假象中无法自拔,难不成回头来还要把事情说穿, 让殿下安慰同情她吗?
她不想这般。
她也更不想让殿下看见她这幅狼狈可怜的样子。
殿下问了几句,听她只回答了一句:“我有些累了, 殿下。”沉默半晌, 殿下继续道:“那你好好休息。”
他走了。
陆云檀松了一口气。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听到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以为是尤姑姑还是其他人, 于是轻声道:“我想睡会儿……”
“今日便这般累吗, 现在就要睡了,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陆铮脚步微顿,继而出声问道。
陆云檀赶忙用手腕处抹去了眼角的泪,直起了身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做了个小玩意, 本来想明日给你, 但方才碰到了殿下, 说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便过来了,”陆铮边说边走了进来,皱起来了眉,“暗成这样,怎么连盏灯都不点。”
说着他就要叫尤姑姑来点灯。
“不用喊姑姑,哥哥,我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眼睛疼,”陆云檀道,“你就点个一盏吧。”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红肿的双眼。
“身上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就找太医,没有藏着忍着的道理,”陆铮随手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端起旁侧的灯罩,将里面的烛火点燃了一盏,继而轻甩火折子道,“你啊,以前觉得在东宫寄人篱下,但现在如今都是这个身份了,便不必顾虑太多了。”
灯亮起来了,摇摇曳曳,但也努力微微照亮了这方地。
暖黄的灯火映在陆云檀的脸上,眼睑低垂,垂下一片阴影:“我知道的,其实有时我自己都没察觉什么,殿下已经让太医过来把脉了。”
陆铮没有应这句话,收起火折子转过身。
他视线定在陆云檀的脸上一瞬,继而移开道:“知道你有分寸。好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陆云檀就看着陆铮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他似乎很神秘,用手背盖着,再摊在手心,云檀细细再一看,原来是一把袖珍弓箭。
“这……”
“下午的时候做的,你射的那一箭虽然没有射中,但动作姿势都不错,再练一段时间,不输别人。”
原来哥哥一直在看着她啊。
陆云檀将这把袖珍弓箭放在手心、借着灯火细细端详。
这把小弓箭若放大看,与大弓箭便是一模一样,连弓弦都用上了马尾,细节没有一处是不到位的。
看得出来,就算是个小玩意,哥哥也是费了心思去做了这把弓箭。
陆铮见云檀对这小东西爱不释手,嘴角处也带了几分柔和。
可如此,也不能忽略方才他的那一瞥,见到云檀发肿发红的眼圈。
点灯哪是怕眼睛疼,是怕他发现。
可他如今也看见了,又哪里能当做不知道。
陆铮看了一会儿云檀把玩弓箭,手也不知觉摩挲着桌案上的茶碗,道:“这些时日来,我也未寻个时机问问你,你与殿下成婚以来,二人感情如何?”
陆云檀手上的动作停了,把弓箭慢慢移到一旁,直起身子来,可却又显得整个身子板正僵硬。
她轻声回问道:“哥哥是什么意思?”
“他照顾你多年,亦兄亦父,一朝变了身份,婚后二人应当不会像之前那样,可又是怎么相处?他对你是不是贴心?”
“殿下是极贴心的。”
陆云檀眼睛发涨,忍着喉间的酸涩回答。
她的声音细小,现在就算用多了力气,或是说多了话都没有办法压抑住自己,怕在哥哥面前崩溃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