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乐莲脸色瞬间煞白,尖叫了一声死命开始磕头:“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不要啊!不要啊!”
第一下磕下,额头已破得淋漓。
还未等沈姑姑拉人出去,乐莲已咚咚几下,半条命都快去了。
陆云檀脸色一直未变,但又听得乐莲一声惨叫后,慢声开口道:“到底是一条人命,我东宫也没有到容不下人的地步,贤妃娘娘,不若让乐莲跟我回去罢。”
“娘娘……!”尤姑姑在身后焦急出声。
萧茯锦微微皱眉:“云檀,你可不要因为心软说这话……”
“哪是呢,”陆云檀笑道:“姜昭仪说的对,我身边确实少个说贴心话的,还请贤妃娘娘高抬贵手,将乐莲给了我罢。”
萧茯锦沉默,没有应陆云檀,姜芜在旁开口道:“娘娘,太子妃都这般说了。”
“好了,你住口!”萧茯锦扫了姜芜一眼,冷声对姜芜道,萧茯锦那眼神,姜芜未见过,瞬间感觉背后一凉,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罢了,你领去吧。”萧茯锦最终还是松口道。
待出了景淑宫,尤姑姑忍不住开口道:“娘娘,你明知不可,还偏要如此!”
“姑姑,我不得不如此,”陆云檀叹了口气,将袖中冰凉的手搭在尤姑姑的手心,尤姑姑忙捂着,低声惊道:“怎的这般凉!”
不仅凉,还带了一丝微颤。
陆云檀道:“我是有些怕了贤妃娘娘……”
“怎么会怕了贤妃娘娘,今日那姜昭仪步步逼着娘娘,可贤妃娘娘倒是帮着娘娘的。”
“那姜芜是步步逼着我,也难以推脱,人都带到面前来了,有备而来,想来我说什么理由都能被堵回来,这人姜芜今日必然要我带回东宫,而贤妃……”
“她确实帮我不必将人带回去了,但实实在在起了杀心。”
陆云檀像是在记忆中抽取些什么,缓缓道,“而这杀心,不是因为平复此事而起,而是知道乐莲这人之时,她就有意设她为局,乐莲必死无疑。”
“娘娘这话……是何意?”
陆云檀眼睛微睁,眸色轻柔带了几分疑惑与诧异:“姑姑,你想想,在我们来之前,她定牵着乐莲的手夸她好看,定也拿了宫里的糕点让乐莲多吃点,多慈祥多温和,可心里是想着等会儿如何杀了她设局。”
“娘娘莫说了,手更凉了。”
“我只是怕,”陆云檀情绪淡淡道,“若我只是应了姜芜,将人带回去,确实膈应,可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之地,可今日若是让乐莲死在这景淑宫,还是众人睽睽之下被仗杀,此事被传出去,恐怕明日御史台就要集体上书斥太子妃残虐,殿下必受牵连。”
“死了一条人命的事,不是那么好过去的,”陆云檀道,“而今日我再糊涂些,当真信了她是为我着想……那真是无路可逃了。”
无路可逃。
不过她现在可不就无路可逃了,至少与殿下的这段感情上,没有任何进展,二人反而有些生疏了,如今又来了个乐莲。
……
她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是满心满眼都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
就算与他待在一块儿,想念都是不止的,触碰一下都会开心许久。
而如今,她与殿下明明是夫妻,明明夜夜睡在同一张床榻,殿下是个男人,可笑的是,除了新婚之夜被她逼得没法子才圆了房,之后便再也没碰过她。
或许不是厌恶,但绝对也不会是喜欢。
殿下何必呢。
陆云檀突然觉得无比心累,回东宫后,先让尤姑姑把乐莲安顿好,再侧卧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书,未看几页,眼也缓缓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发现殿中的灯熄灭了大半,寂静无声。
殿下正坐在软榻的另一头,也便是她的脚畔,翻看着本应该在她手中的书卷,身形挺拔贵气,不乏一丝飘逸,宛若仙人盘石。
是仙人,也是疏远人的。
暖黄的灯火投在他的面容,淡淡的眼眸,神色也不带任何情绪。
他从来便是这样的。
陆云檀就这么看着他,眼眶突然一热,忍着哽咽轻声道:“殿下,我可不可以不做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