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檀被带得心口快炸了。◎
然而确实也如崔盼妍所想。
接下来的猜灯谜或许是她有生之年经历的最简单的一次了。
他们走到一处, 檀娘就把花灯上写着灯谜的纸笺摘下,递给太子殿下,殿下不过扫一眼就将答案告之, 再由高德胜去交给宋国公府负责灯谜的管事。
只要走过的, 就没有不摘的,只要摘下的,就没有不会的。
以至于那管事都奇了怪了, 特地派人跟在了后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派出去的人回来告之实情。
管事诚惶诚恐到一身冷汗都出了。
太子殿下何必亲自猜呢,直接说一声,又哪有不给的道理。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种乐趣呢。
最后, 陆云檀一行人拿到了这盏花灯,管事将花灯递给高德胜时, 其身边宋国公府的小厮道:“禄园初建时发现一泉眼,后来不少人都觉得灵验, 特别是姻缘, 只需要将铜钱投进去……太子殿下……”
“放肆!”管事即刻训斥道,“不过是别人家赏脸传的话,你信进去了, 还在殿下面前胡诌。”
再说了, 殿下已定下太子妃,还去求什么姻缘。
宋国公府姻缘泉灵验,这陆云檀是听说过的,但也从未见过。
恰听了这番话, 她心中微动, 抬眼朝殿下看去, 正撞上了殿下的眼眸, 在这花灯长街,那双平日里清清淡淡的眸子中似乎跳跃着一豆灯火。
这豆灯火,隐隐绰绰,却又深远。
殿下道:“百闻不如一见,难得出宫,去看看也无妨。”
如此,崔盼妍自然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姻缘泉姻缘泉,殿下和檀娘去正好,她跟上去要惹人嫌了,连高德胜都得了令等在此处。
那眼神泉在禄园的北偏角处,要走好些路。
陆云檀亦步亦趋地跟在殿下身后,手背一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碰到的那一刻,手即可就被牵了过去,仿佛就好像在等着她似的。
手心滚烫,烫得蔓延到她心口,被这股热意充斥得满满的。
因为被牵得紧,以至于靠得更近。
在树木晦暗之下,遥远灯火朦胧,殿下身上的冷麟香夹杂着草木晚露清香幽幽传来……她突然极为感谢方才那小厮说的话,不然又怎么会同殿下有这时刻。
至于牵手,她知道殿下并非是在等着她,只是他以为她怕罢了。
像殿下这样的人,护在身边的妻子害怕了,又怎么不会保护呢?
又在白石小道上走了一小会儿,即将要沿着这条小道穿过前方小阁楼旁侧的竹林。
陆云檀突然被李明衍一拉,径直拉进了怀中,随后往侧方的石灯掩了掩。
“殿——”陆云檀的话刚想吐出口,李明衍淡淡的眼神制止了她,大手也轻轻搭在了她的唇上,嗓音极为压低道,“有人。”
有人?
陆云檀顺着李明衍视线方向看去,真在小阁楼旁侧的竹林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是一男一女。
男子个子高大,女子气质温婉,看着像一对璧人。
这二人在说着什么,大概一刻钟后,这对璧人离开了。
陆云檀站在原地没动,李明衍问:“怎么了?”
陆云檀怔怔道:“方才那男子,有点眼熟。”
眼熟的话,李明衍倒是要听听了。
陆云檀反应过来:“殿下,方才那男子好像是裴方朔。”
之前在花灯长街上,妍娘有给她指认过,没有错,就是他,可那女子一看就不是妍娘啊。
李明衍明白了陆云檀的异常,东宫幕臣也提过一嘴崔裴两家的事,他慢声道:“崔府与广平侯府的亲事还未成定局,不好上去言说,且夜深露重,就算确实为崔家三子,也没有佐证。”
是了,殿下说得有道理。
崔裴两家婚事都未定下,也在夜中发现的此事,是要站在什么立场,有什么证据去说这档子事。
“那妍娘……”陆云檀犹豫着开口。
“你不便直说,可侧敲几句,”李明衍道,“我知你担忧,此事我也会留心,待回宫派人去查查。”
这事都要殿下去费心吗?
陆云檀连忙道:“不必劳烦殿下,哥哥如今还在京内,回头见到哥哥我会与哥哥说此事,让他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李明衍听了,面色淡淡:“你既想这般,那便随你罢。”
二人接着前往姻缘泉处,过了竹林没多久就见一圆栱门,拱门两侧有木牌,仔细看、上有写:玉烛不照,沉醴不涌。
再进门,是一别致小院,院内还特地为此泉造了景,假山湖石一一不少,倒有江南园林之风味,一侧廊檐下挂着几盏宫灯,映得泉水粼粼。
陆云檀好奇地用手探了探,惊喜地对李明衍道:“殿下,是温的!”
“哦?”李明衍也用手背碰了碰,继而道,“寒天如此,倒也难得。”
“方才那小厮说,要将铜钱投进去,”陆云檀在衣袖中找着,“铜钱……我记得每回出门姑姑都会在我的荷包中放些银钱。”
“尤姑姑给你放的应该都是银子,”李明衍道,“我这里有两枚。”
他说着,手掌摊开,里面赫然是两枚铜钱。
陆云檀欣喜拿了一枚:“殿下哪来的铜钱?”
尤姑姑给她放银子,高公公总不会给殿下放铜钱吧。
铜钱是来时问高德胜取了两枚,但李明衍没说。
云檀很少会对他的事好奇,他去哪儿、要去做什么,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云檀都不曾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