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膳,陆云檀吃得味同嚼蜡。
晚膳后,李明衍见之前陆云檀未裱好的画还摊在桌案上,顺手拿起锥针挑去一些杂物,动作利落。
陆云檀倒被吸引了过去,方才的低落心情散了几分道:“殿下以前裱过画?”
“温太傅喜画,家中藏着不少,极为心爱,又不敢交到别人手上去裱,就学着自己来,后来还在崇文馆上了堂专门讲裱画的课,我也跟着学了点。”李明衍道。
陆云檀点点头,凑近了些看殿下的手法。
从李明衍的角度看,余光一瞥就可见陆云檀发髻上的闹娥儿。
铜丝固定的乌金纸蛱蝶,朱粉点染,随着人微动,宛若金蝶停于云鬓上,甚是灵动。
陆云檀见殿下手上动作停止,转过头看了眼他。
李明衍下意识收回目光,想到来宜春宫之前高德胜汇报的事,开口道:“我听说顺和今日跑来见你了,她与你说了和亲的事,是吗?”
陆云檀点了点头:“我没想到鹤拓此次前来真是为了和亲,顺和公主哭着来见我,可我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你可应了她什么?”李明衍问。
陆云檀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未应。”
李明衍嗯了声,道:“鹤拓今日一早就进宫递交盟书,盟书内容不少,最值得一提的是鹤拓愿划出一道边线,以此为界,不再犯西南边境,而这条边线,就由我朝来定。”
陆云檀瞬间抬头:“鹤拓竟肯退让这么多。”
“是,不仅如此,还有通互市、开商路等,”李明衍放下了手中的锥针,道:“父皇看到盟书就有了决定。”
他的声音淡漠:“和亲之事,板上钉钉,毫无回旋之地。”
从殿下嘴里说出的‘毫无回旋之地’,那就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那顺和公主……”
殿下没有再说话,许久之后才慢声道:“没办法的事。但此事,她该先来找我,怎么都不该来找你。”
陆云檀听出殿下也觉得有些蹊跷之意。
“和亲的日子未定下,还有些时日,顺和应当会再来,到时你差人来喊我罢。”李明衍最后道。
陆云檀应了。
次日,崔盼妍来了宜春宫,二人没说几句,杨尚仪过来了,见崔盼妍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陆云檀:“没事,姑姑你说吧。”
杨尚仪点头:“娘子,我去打听了一番,倒没听说顺和公主与谁接触,当然久居深宫,自然也接触不到其他人,而且顺和公主甚少出门,只待在昭庆宫,听昭庆宫的宫人说,这几日,顺和公主除了来了一趟东宫,其余什么地儿都未去。”
陆云檀与尤姑姑互看了一眼。
难道是她们想错了……
杨尚仪接着道:“要说发生在顺和公主上的什么大事,唯有一件,就是公主三年前生了场大病,圣上来瞧了,仗责了不少宫婢,许也是心疼公主,也为让老太妃平日里有个伴,就让搬到了张太妃的昭庆宫里。”
这事,陆云檀之前确实有听过一位公主搬去了老太妃的宫里,但没想到就是顺和公主。
“张?”一直在旁听着的崔盼妍突然开口问。
杨尚仪被崔盼妍这突然一问弄得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道:“是,是张太妃,如今还住在宫里的太妃不多,而且留着公主在宫里住着的更不多,不会搞错。”
崔盼妍哦了声,对陆云檀道:“你知道张家吗?”
“京内姓张的人家好像不少,你指的是哪一家?”
“任户部尚书的那个张家,京内稍稍有点名望的,也便是他们这一个张家了吧,高祖还在时,张家出过一个贵妃呢,”崔盼妍道,“那个时候才是真显赫。”
崔盼妍说完这话,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听你们方才说张太妃,我就想起张家来了,主要我之前还听我娘说起过一件事,但也不知真假,就是……”
崔盼妍让陆云檀凑过来轻声道:“张家嫡出的三娘子,去年不是及笄了吗,邀请了我大伯母前去,及笄自是打造了不少金银物,还有不少新衣对吧,那不少都是要摆出来的。
那张家夫人因有事求我大伯母帮忙,拉大伯母于屋中说话,正巧前院少了件新衣,一个婢子就在那儿翻箱笼,不小心翻出了一件衣物。
我大伯母眼睛尖一下就看到了,那张家夫人脸色变得很厉害,没说几句就带我大伯母出去了,你猜那件衣物是什么?”
陆云檀缓缓摇头。
崔盼妍声音更低了:“是一件织金凤袍。”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