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请旨封你为太子妃,就此入主东宫,往后你我相敬如宾。◎
说起陆铮。
出生时, 平南侯府正值风光之际。
祖父平南老侯爷未去世,在朝中别提多有声望,母亲冯氏与先皇后又是闺中密友, 好得就如同亲姐妹似的, 百日礼之盛况,都可与如今的萧家相提并论。
除却家世,其人又早慧, 自幼聪明绝顶,十四岁参与明经科,力压众人取得头名,若说上天给了他极好的家世与学问, 那相貌应当差些吧。
偏不。
那相貌,还是这三样中最为出佻的, 高鼻、薄唇,棱角分明, 可谓极具攻击性的俊气。
出入同太子, 家世显赫,又是这等成就,年少时期的陆铮当称天之骄子。
这样的天之骄子, 矜贵傲气, 但也仅限于此了,但随着平南老侯爷与先平南侯夫人的去世,陆铮逐渐变得冷戾非常。
他不服其父平南侯陆承昌的管教,那段时间, 平南侯府闹得整个京城都快出名了。
就算被陆承昌冬日里连泼三桶冰水, 打上数十荆棘鞭, 鲜血糊满整个后背, 陆铮也不肯低头认一个错的。
这样从不低头、从不认错、更从不后悔的陆铮,对自己因为一时意气抛下唯一的嫡亲妹妹云檀跑去了幽州这件事,充满了悔意,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好在妹妹如今被养得好。
殿下对他的恩情,他实在难以回报。
陆铮让仆从拿来从幽州集的珠宝首饰与一些在京内寻不到的奇玩。
满满的一檀木盒子。
陆云檀接过时,险些都拿不住,好在陆铮一直托着,直到她抱在膝上打开。
陆云檀惊喜地从檀木盒子内挑出一枚玉扳指,玉身一脉暗绿,潜向幽深,细细再看,更见丝丝萤绿流溢其中,极显贵气。
陆铮看了眼这枚玉扳指道:“眼睛尖得很,这盒子其余的玩意加在一块都抵不上这一枚。”
“哥哥舍得,”陆云檀将玉扳指放在胸口,笑容娇俏道,“那云檀就收下了。”
“给你的东西,我哪有舍不得的道理。”陆铮道。
二人又就着这玉扳指说了一会儿,随后陆铮开始问陆云檀这一年来过得怎么样,前些日子回平南侯府有没有受欺负等等。
若是放在从前,陆云檀可能还会稍微瞒着,但今年,她的心似乎就此冷了下来。
将那日在曲池坊与后来回平南侯府的事一一说与了陆铮听。
陆铮那张脸啊,沉得吓人。
他叮嘱了陆云檀几句,也便不说什么了,说再过几日来看她,接着阴着脸出宫了。
没过两日,杨尚仪照例来宜春宫换了尤姑姑的班,但进来时,走路比平日里快了不少,眼内含了不少笑意,一进来就对陆云檀与尤姑姑道:“这两日你们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今日在尚仪局听了苏尚仪说起的。”
“娘子的兄长陆大人近两年于幽州辅佐幽州节度使抵御契金,功劳赫赫,本此次回京自然要有奖赏,其官职更上一步,这件事娘子想必昨日也知晓了,可应当不知后面的,”杨尚仪道,“圣上高兴想额外给奖赏,今早早朝问陆大人想要什么,让他只管提。”
“娘子猜陆大人说什么?”
“陆大人在朝廷径直开口说了想要个分府的恩典,这话一说口,气得平南侯整张脸色都青了,可前头圣上已然说了只管提,金口玉言,也只能应了陆大人这事。”
陆云檀一听这话,从榻上一下起来,惊喜道:“那哥哥与父亲分府别住了?”
“这当真是件好事啊。”尤姑姑道。
“可不是,还没完呢,娘子且听我说,哎呀,我自个儿说着都觉着实在痛快。”
杨尚仪平日话不多,可如今说到兴头,话如珠子般落地不绝:“陆大人先斩后奏,可能连奏都没奏就向圣上提了这事,自然惹得平南侯不快。听说回府二人便争吵起来,平南侯夫人劝都劝不住,上前去劝。
陆大人直接开口道:也该我平南侯府门楣落寞,连丧期爬床的女人都敢自持侯夫人的身份来说道我。
那一旁的□□郎君陆珏自然气极了,就要与陆大人争几句,娘子,你可知陆大人怎么样,陆大人反倒笑了,说:拿了我荫封的恩典还被剔了名字,果真命里没有的就是没有,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哎哟,陆大人这张嘴啊,我算是见识到了。”
……
哥哥这张嘴,好生利啊。
这也算是一个小插曲,再过半月,终于到了元日大典的日子。
各节度使、朝集使、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到京,着朝服于太极殿太极宫前按品阶方位列队等候。
殿上陈设礼乐、历代宝玉、车乘,仪仗庄严。
太子李明衍献寿,中书令萧山京上奏地方的贺表、御史中丞梁克恭奏祥瑞吉兆、尚书左仆射郑合敬奏诸州的贡献之物、尚书右仆射崔时卿奏诸使臣的贡献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