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陆承昌皱眉大声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话?”
这一呵斥入耳,陆云玥眼圈又一红,撇过脑袋委屈道:“我说的哪里错了,当时她在船上说娘亲坏话,我就想教训教训她罢了,后面的事我自然是不想的,可谁知道她竟在殿下面前装委屈,现在事情弄得这般遭,她不就是挨了几声骂和一巴掌吗,大不了我还她便是了。”
薛氏看了眼陆承昌,将陆云玥拉到身边道:“你当时未把事情说清楚,导致你父亲错怪了云檀,这事确确实实是你做错了,也该你去宫里向云檀道歉的,只是……”
“只是什么?”陆承昌问。
“只是侯爷还未回来时,我就已经差人去东宫递了拜帖,想带着云玥一道进宫向云檀赔礼,可我们的人在宫门站了半天,宜春宫也没派个人出来,等了好些时候才有个小太监出来说见不了。”
话音落下,陆云玥疑惑地看向薛氏。
“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府中派人都如此敷衍,也不过就是见一面的功夫,怎么就见不得了?!”陆承昌气得狠拍了桌子一下,“那明日我亲自进宫,总不能拦我了罢!”
薛氏道:“侯爷、侯爷别去了,方才侯爷也说了珏儿的名字被划去了,怕是就算进宫求情也无济于事。而且回来的下人说让侯府接下来也不要派人递贴,过几日殿下就要上丹霞山,会带着云檀一道前去,东宫也无人了。”
听此话,陆承昌更气:“她迟早得回府!”
说罢,便甩袖即去。
待陆承昌走后,陆云玥犹豫了一会儿,继而好奇道:“娘亲,今日我们是派人去宫里了,可宫里也很快派人出来回了,说今日不便进宫,并没有像你方才所说那般等了许久人才出来……”
薛氏竖了个手指于唇上,轻声道:“娘知道,这也不过是说给你爹爹听的。你莫要多想,也不要说出去,知道了吗?”
陆云玥听着娘亲温柔的声音,自己的手又被娘亲温暖的手轻捏着,愣愣点着头:“自然,娘亲不让我说的事我怎么会往外说,不过哥哥荫封的事怎么办啊,娘亲。”
“事已至此,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薛氏眼底一片黯淡,慢声道,“不过你爹爹方才那句话说得对。”
她迟早要回府。
宜春宫。
尤姑姑与杨尚仪正在给陆云檀准备去丹霞山青云观的行李。
李明衍幼年时身体不佳,有一算命的说命格太大,需得脱离尘世,才有痊愈的机会,可太子终究是太子,又怎么能远离尘世入道或入佛呢?
于是皇帝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将李明衍送到了京畿的丹霞山青云观,让青云观的凌霄道长收其为徒,赐道号,在那两年后才将人接了回来。
神奇的是,自从去过青云观后,李明衍身体真的便好了。
当然,至今也有不少人认为皇帝是不喜太子才将人送去京畿的道观。
自从青云观回宫后,李明衍每年也会在元日大殿前去一趟青云观,抄诵道经,讨论道法等等。
每年这个时候,陆云檀都在平南侯府,从未跟李明衍去过青云观。
不过这次,她要跟着一道去了。
这也是出乎陆云檀意料的事。
昨日与殿下用完晚宴,二人刚到东殿书房,高公公过来说去青云观的行囊都已准备齐全,问殿下还需要带些什么。
殿下说不需要了,继而坐在书案前看她在《汉记》上划出的文句。
陆云檀依旧在旁站得规规矩矩,二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与之前一样。
陆云檀不敢造次,尽管她觉得与殿下要比以前亲近了。
殿下的视线一直在《汉记》的纸张上,看了一会儿,淡声问她:“丹霞山,你想去吗?”
若换作以前,陆云檀尽管心里无比激动,但表面上还是会恭敬地回道:云檀就不去了,殿下一路平安等等之类的话。
以前她不会做逾矩的事。
因为殿下最为看重规矩礼法,太子也乃天下文人的表率,殿下对逾矩之人是非常不喜的,她不会做殿下不喜的事。
跟着殿下去青云观是逾矩的,以前她不会去。
可如今,她摸不准殿下的想法了,她心里对他的认知与事实不太一样。
好像她做了一些逾矩的事,殿下也不太会责怪她。
而且与殿下之间,似乎也不太一样了。
陆云檀垂眸,掩着眼底的欣喜,乖巧地轻嗯了声:“我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