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殿下,我很疼。◎
“平南侯爷!你这是疯了吗!”尤姑姑扑上去护住陆云檀,大声道。
薛氏忙上前,拉住陆承昌的胳膊:“侯爷怎么打云檀了?打不得啊,这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
“知道又如何!本侯是她的父亲,她做出拉姊妹下水这等畜生之事,还不能管教她了?!今日就算太子殿下来了,本侯照打不误!”
陆云檀被打得面庞只剩下火辣之感,口中充斥着腥甜。
听了父亲这话,她本来惊恐万分的眼神转茫然,茫然又变清明,映出屋中所有人之态。
怒不可遏的父亲,上前劝人的薛氏。
旁侧坐在椅子上的陆云玥,微微抽动的肩膀,眼眶还泛着红,陆珏就蹲在她面前,低声温柔安慰着。
他察觉到陆云檀的眼神,视线立即扫了过来,充斥着如看杀父仇人般的厌恶与狠戾。
眼前这番情景,陆云檀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情形,忍着泪意,直问陆承昌:“父亲二话不说上来就甩女儿一巴掌,看来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可这定论从何而来,就凭玥娘的一面之词吗?”
还敢顶嘴!
仗着在宫里几年,有太子庇佑就敢如此忤逆不孝!
陆承昌更怒道:“孽畜!说什么一面之词,玥娘落水是真,衣物皆湿回府是真,身旁婢女也都说你拉她入水,她不过不小心推了你一下,并非有意,而你心肠歹毒以为她要害你,落水时也要拼命拉她一起,何其阴毒,难道本侯还冤枉了你吗?”
陆云檀听此话,心中悲凉渐起,唇角带了丝嘲讽笑意,看向陆云玥:“玥娘,原来你是这么与父亲说的?”
陆珏起身站在陆云玥面前,挡住了陆云檀的眼神,冷声开口道:“怎么,你觉得玥娘说的事情有所偏颇?但我想来也偏颇不到哪儿去,你拉她入水是事实,这么冷的天你倒是被救上来了,可她呢,在水里冻了这么久,差点丢了半条命!到底不当她是自己的妹妹,好毒的心——”
“是她先推我入水,”陆云檀径直打断了陆珏的话,道,“是她要害我,照父亲与三弟的意思,我难不成还得感谢玥娘这般作为?”
“她是不小心,可你却是有意。难不成她不小心推你入水,你就一定也要如此?”陆承昌反问道,“珏儿说的对,你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没有半点爱护之心,没有半点孝悌之教养,对待你嫡母也是,如今回府都是喊着薛姨,她是你的嫡母,你怎能一声母亲都不喊?”
“有意?父亲为何事事都要有所偏袒!从小到大,我与玥娘之间,父亲都在说我的不好,却不认为玥娘有任何做错的地方,”陆云檀被陆承昌的话寒心得整个身子仿佛都在外头的冰天雪地中,眼周红了一圈,“不小心,居然还说不小心,父亲难道不知我们当时说了什么,最后玥娘才拼命上前要推我的吗!”
陆云檀道:“她骂我娘左一声短命,右一声短命,说我与娘亲害得她与她的娘亲活得如此憋屈,我岂能容她这般是非不分,便好心告知她当年之事。”
薛氏脸色一白。
“父亲可知我说了什么?我说薛姨是不是大着肚子进门,是不是在我娘死前就与父亲你有了苟且——”
屋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混账!”陆承昌瞪大眼,眼中狂怒充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向来乖巧温顺的女儿会说出这些事来。
“父亲你听了都如此生气,更何况玥娘听了,我便是说了这样的话,她上前来推我,难道还会不小心?”陆云檀对峙越狠,情绪波动越大,颤着身子问,“至于是不是胡言乱语,父亲难道不知?兄长当年为何与您大吵了一架,吵了之后为何跑去了幽州,原来父亲行了苟且之事,还怕他人知晓吗?”
“大逆不道的畜生!”陆承昌气得脸涨通红,胸膛不停起伏,扬手又想狠打陆云檀一巴掌。
“陆侯爷!”
堂外一道冷声厉喝。
随之,李明衍跨步进屋,陆承昌知道今日是李明衍救了人上来,玥娘也提了一嘴,但本以为殿下回宫了,未想到竟还在府外,于是讪讪地将手放下,但免不了还气着陆云檀,冷哼一声。
李明衍脚步沉稳平缓,过来后,恰就挡在了陆云檀前面,淡声道:“妮子不听话,孤自会管教,就不劳烦侯爷了。”
此般情形。
陆云檀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已不再是父亲那让人害怕与恐惧的嘴脸,而是殿下高大的身子。
还有那清冷如凌霜松柏之气息。
陆云檀憋了许久的泪水……不知怎的,像是溃堤般,涌了出来,压抑的情绪也铺面而来。
陆承昌敛着怒气,但还是克制不住外放,道:“殿下,她太过放肆!不仅坑害嫡妹,还目无尊长,在这家中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毫无半点规矩,臣是她的父亲,便想着管教一二,免得出去别人说我们侯府管教不当。”
李明衍没有回这话。
高公公本在旁侧后边,见殿下不开口,明白其意,上前一步,呵斥道:“陆侯爷,先不说陆娘子的事,但说到这规矩,殿下莅府,你们个个站着迎接,这便是你们侯府的规矩吗?”
陆承昌听这话,面色顿时一白,忙跪了下来:“臣一时气愤,竟忘了请安,还请殿下恕罪。”
堂内的薛氏也连忙随之。
早就看愣的陆珏与陆云玥也惊醒了,赶忙行礼,但垂头低眸之际,控制不住用余光瞥向堂内的太子殿下……这等气质与相貌,莫不是天人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