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森鸥外却更觉得心情复杂。
这着实是个烫手山芋。
他原以为对方不会承认的。
至少以他的推断,阿尔薇拉来到这里也不过六年时间,在身份比之荒霸吐还要重要的情况下, 会直接承认自己身份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但她偏偏承认了。
这只能说明,她十分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身份暴露而陷入危险。
哪怕面对的是敌对一方的首领, 也一点也不觉得畏惧, 毫无后顾之忧。
森鸥外抬起头,同阿尔薇拉对视了一会。
他忽然笑了一下, “抱歉耽搁了阿尔薇拉小姐的时间, 我这就让中也君送您回去。”
“那倒不用了, 我还要带着镜花一起呢。”阿尔薇拉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你总不会拒绝吧?”
不过一个泉镜花而已。
端坐于桌后的中年男人十指交叉着,目送着阿尔薇拉淡定自若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在找到尾崎红叶和泉镜花之后, 阿尔薇拉接过泉镜花手里的笼子,刚牵起泉镜花的手,却见尾崎红叶对自己点了点头。
她很小心地没有让低着头的镜花发现自己的动作, 只在阿尔薇拉看过来时走近了低。
“这孩子就拜托你了。”尾崎红叶的声音很轻,几近于无。
她没有做过多的动作, 甚至半点都没叫泉镜花察觉到。
捕捉到快要消散于空气中的语句, 阿尔薇拉扭头看向她,对视几秒后, 轻轻点了点头。
尾崎红叶为她们安排了车,把两人送到了红砖小楼。
走上四楼, 阿尔薇拉在门外来回踱步, 纠结万分。
而就在她还没想出进门之后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侦探社的门突然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看就知道不怎么高兴的江户川乱步。
他气哼哼地抱着胸,瘪起了嘴, “反正你这个笨蛋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对策,怎么还要在门外拖这么久?”
一见开门的人是他,阿尔薇拉把手里的笼子放在了地上,凑到近前。
她嘻嘻笑着,亲了一口侦探先生的脸颊,伸手摘掉他的帽子后,把他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短发揉得更乱了。
“我知道错了啦!”
女巫小姐趁他发脾气之前,抱住他承认了错误。
“早就告诉你不要捡小孩了……”
纵使原本装了一肚子的气,在看见她确实安然无恙之后,江户川乱步也没了脾气。
他看了一眼跟在阿尔薇拉身边的泉镜花,鼓了鼓脸颊,喊道:“与谢野!”
短发女医生应声从社医室走了出来,无奈地拎起笼子之后又牵走了泉镜花。
也不知道她和镜花说了什么,两人一齐走进了社医室。
装着三只兔子的笼子则是被看热闹的太宰治接手了。
他戳了戳黑色垂耳兔,又准备对灰蓝色的金吉拉兔下手。
但他刚一摸上去,那兔子便消失了。
太宰治挑了下眉,在和阿尔薇拉问清楚这几只兔子的情况后,拎着兔子不知溜去什么地方了。
没有理会侦探社里的其他人,江户川乱步拉着阿尔薇拉回到各自的工位旁。
他双手一撑便坐在了阿尔薇拉的桌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腿,随意道:“她的事情不用调查。”
一听这话,阿尔薇拉茫然地拽住他的小披肩,“为什么?”
“有关她的事情会有人把她需要的东西送过来的,我们带她出去转一转就可以了。”
侦探先生看着窗外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么好的天气也就这几天能看见啦!”
他扭过头,看着女巫小姐的双眼,微微笑了起来。
“所以明天去吃中华街门口那家超好吃的可丽饼吧?”
虽然不知道天气很好和可丽饼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转过天来,阿尔薇拉最终还是一手牵着泉镜花,一手挽着江户川乱步,来到了中华街。
他们人手一份草莓可丽饼,一边吃着一边走向奇幻乐园。
在奇幻乐园里浪费了整整一天之后,侦探社收到了一件署名为“阿尔薇拉小姐收”的包裹。
女巫小姐三两下便拆掉了包裹的外包装,拿到了包裹里面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文件袋。
打开文件袋,抽出第一份文件,她看着文件上的照片,抿起了唇。
将文件塞回文件袋,阿尔薇拉找到了正在社医室中翻看着医学书籍的泉镜花。
她坐在泉镜花的对面,双手递出这一份她隐约能够猜到来源的文件。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只有你能够决定它应该怎么处理。”
交出了这一份实际上并不是寄给自己的包裹,她轻手轻脚地走出社医室,悄无声息地合上了门。
窗外晴空万里,阿尔薇拉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
没过多久,她便被从社医室中冲出来的泉镜花扑了个满怀。
镜花紧紧攥着阿尔薇拉的衣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默地流着眼泪。
窝在吊床上的江户川乱步往她们的方向瞥了一眼,翻过身去接着看报纸上的连载漫画。
女巫小姐拍着镜花的后背,注意到了他这番不同寻常的举动。
等泉镜花发泄完了,她才从阿尔薇拉怀里抬起头来。
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镜花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带着低许鼻音地说了一声“谢谢”。
安抚好小镜花,送她回到社医室继续看书之后,阿尔薇拉回到工位旁,推了推吊床里的侦探先生,“乱步你刚才在看什么?”
“看今天晚上要起雾了。”江户川乱步合起手中的报纸,叹了一口气,“好麻烦。”
他翻身坐起,抚过墙壁上在阳光下隐约可见的法阵花纹。
“不过明天之后就可以好好歇一歇啦!”侦探先生眯着双眼冲她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