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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轻悄悄的。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悲伤,仿佛台风刚过的村庄,有气无力的,软绵绵的,令人心疼。“你要去哪里”刘凝波问。“去把若昭的三十万存起来啊”司徒月淡淡地笑,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刘凝波道:“我陪你去。”司徒月摇摇头,给她一个扎扎实实的笑容,那笑容是迷惑了刘凝波,她道:“我自己能行。”刘凝波也唇角上扬,是的,司徒月活过来了吧她能行的。为了肚里的孩子,她能行。“凝波”司徒月突然提高了音量,十分振奋似的,但还是把“保重”二字吞回了肚里。刘凝波蹙着眉狐疑地看她。她再次给了她一个明媚的振奋的笑容,然后走出客厅去。刘凝波起身追她的时候,她已经穿过院子,走到了铁栅门边。“司徒月”刘凝波唤她。司徒月回过身来,忧伤的眉眼轻轻扬起,还是一个扎扎实实的笑容。“我会早点回来。”司徒月说。“好,早点回来。”刘凝波冲她挥了挥手。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却是再没回来。刘凝波是到午饭的时间才发现司徒月失踪了的。她打司徒月的手机,关机。然后她看见了司徒月房间里被玉佩压在桌上的那封信笺。“凝波,亲爱的姐姐,我走了,请你珍重自己”寥寥数语,刘凝波已经泪如雨下了。她疯狂地打司徒月的手机,关机,关机,关机,最后不在服务区。刘凝波赶到医院去,阿残已经出院,这天上午,司徒月替阿残办好了出院手续。站在医院熙来攘往的人流里,刘凝波感到孤独和绝望:司徒月,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刘凝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八尺门18号的,钟翠柏看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着。钟翠柏提着大大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她的衣物,看到刘凝波,钟翠柏歪着身子,有些不悦,道:“我要回乡下去了。”刘凝波抬起泪痕未干的眼睛,泪眼模糊里钟翠柏的影像就像被镀上银边。她的恼怒、嫌恶的表情被浸湿到模糊。“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家逸伟还没回来,你怎么就要回家了”刘凝波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她心里全记挂着司徒月。钟翠柏冷冷地道:“逸伟原本是让我来照顾你小产的,可是看你东奔西走的架势也不需要我照顾什么,我在这里碍手碍脚,反倒惹你们嫌。再说,春茶也冒尖了,我也该回乡下采茶去。今年的茶钱攒到明年,希望能给你坐月子用。”刘凝波心里一酸,她突然觉得钟翠柏可怜,一个可怜巴巴的农妇,一个眼巴巴等着做奶奶的朴实的乡下人,她觉得自己好罪过,便也可怜巴巴地道:“妈,其实我和逸伟不需要你的钱。”“但是我需要孙子。”钟翠柏说了一句便闷不吭声地走掉。刘凝波回身望她的背影,很是落寞地消失在巷子口,她愣愣失神,许久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她终于回过神来,推开铁栅门,走进庭院。庭院里那棵梧桐树已经抽出新枝,长出新叶,嫩嫩的绿,硬是为这座院子挽来了一丝春意。刘凝波缓缓地走上石阶,穿过客厅,来到司徒月的房间。桌上玉佩还压着司徒月的信,她坐到桌前,拿起信细细地读了下去,泪水一滴一滴覆盖了司徒月的泪痕。“凝波,亲爱的姐姐,我走了,请你珍重自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司徒月已经带着阿残离开这座城市。我知道我的离开,势必会让你痛哭流涕,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和若昭、妈妈一样爱我的人。凝波,司徒月何其有幸,能认识你,相亲相知了七年,相爱相惜了七年。司徒月也如你爱我般地爱着你,我的姐姐。害你失去孩子,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也弥补不了我的过错,大错已铸,我无力挽回,能做的就是不再拖累你。如果我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势必会让你继续为我牺牲些什么,司徒月不允许你这样做。凝波,请不要为我担心,从今往后,司徒月会很坚强。因为我怀了若昭的孩子,我一定会坚强地带着这个孩子活下去,他是若昭生命的延续,我一定会好好地把他生下来,好好地把他养大,让他长得和若昭一样高,一样帅,一样善良,一样美好凝波,请你不要找我,我既然决意离开,就不可能让你找到。请你为我珍重自己,养好身子,早日做妈妈。逸伟待你是极好的,我为凝波高兴,人的一生能遇到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不容易,我和凝波都遇到了,只是司徒月福薄,若昭英年早夭,请凝波无论如何要珍惜。珍惜眼前人,珍惜相爱的缘分。若昭的三十万我带走了,因为这是他给我的,我势必保管一生一世。至于凝波为阿残垫付的医疗费,司徒月一定会还。所以,亲爱的姐姐,你不必为我挂心,我一定会再回来。等着我。司徒月手记。”刘凝波的泪扑簌簌往下落去。司徒月,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你怀着孩子,带着盲眼的阿残,叫我如何放心你司徒月,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不愿意我为你付出和牺牲什么,你可知道为你付出和牺牲,哪怕是一丝一毫对我来说都是极大的快乐。司徒月,七年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伙伴,朋友,像母亲,像情人,像姐妹。司徒月,你这个傻瓜,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好难捱刘凝波趴在桌上失声痛哭着。哭累了,她起身环顾房间,司徒月什么也没带走。她狠狠地自责着,想起今早她临出门前对她流露出的扎扎实实的微笑,她竟然就这样被蒙骗过去。刘凝波,你真该死,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怀着孩子,带着盲姐该有多么地艰难啊刘凝波给方逸伟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方逸伟有些老成有些疲累的声音,她鼻子一酸便哭将起来,唬得方逸伟在电话那头心急如焚:“凝波,你怎么了怎么又哭鼻子了”“逸伟,司徒月走了,她走了”刘凝波抽抽噎噎地说。方逸伟正在海岛上,陪他的老板走乡入户。凛冽的海风吹在脸上生生地疼,他兀自跑到没人的地方,追问刘凝波:“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司徒月走去哪里”“司徒月离家出走了,我找不到她。”刘凝波委屈地哭着。方逸伟着急得不得了,可是他在海岛上,分身乏术。他只能安抚刘凝波:“凝波,你别急,你先照顾好自己,妈呢让妈去找司徒月。”“妈妈回乡下去了。”方逸伟冷静了一下道,“凝波,今晚我不在家,你自己一个人先好好睡,司徒月不会走丢的,等我明天回来再说。”挂了方逸伟的电话,刘凝波坐到客厅里呆呆的。暮色已浓浓地笼罩下来,客厅里没有开灯,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黑暗里,直到铁栅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白天明已经推开客厅的门,换了拖鞋走进来,一边按亮电灯,一边责备刘凝波道:“凝波,你要吓死人是不是这样坐着,也不开灯。”刘凝波哭了一整天,眼睛早就肿成核桃似的,看到白天明高大的身子出现在亮堂堂的日光灯下,她吃惊地问道:“天明哥,你怎么来了”“逸伟,在海岛上呢,还给我挂电话,说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来看看你。”白天明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翻白眼了,“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出去吃饭去。”刘凝波跟着白天明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看到夜色里一辆白色的夏利tj7101aue绅雅。“买车了”刘凝波问。白天明笑道:“不要笑话哥,哥只买得起国产车,以车代步而已,所以不讲究牌子,关键是哥我没票子。”“你们白家是本城的豪门富户,你开五万块钱的夏利也不怕折了白二少爷的身价”刘凝波轻轻地损了白天明,便坐到副驾驶座上去。白天明的手支在打开的车门上,笑吟吟道:“不用五万块,四万九千八就够了。再说白家的钱都是老爷子和大哥赚的,我无功不受禄。”“既然是老爷子赚的,你这个二少爷分不到一部分财产吗”白天明见刘凝波如此问,便撇撇嘴道:“老爷子分给我的生意也都交由大哥打理,你不是不知道哥我对生意不感兴趣,也一窍不通啊,大哥每年给我们分红的钱也都在你嫂子手上,我是不管经济的。”白天明说着关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绕过车前,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他小心翼翼地开动了车子。“凝波,听逸伟说司徒月离家出走了”刘凝波的泪一瞬间又浮上眼眶,她扭头看车窗外,春天的夜风凉飕飕地灌进车窗,吹在脸上冰冻冻的。街市上华灯初上,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流光溢彩中。“司徒月这孩子真让人担心啊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呢”白天明叹着气。刘凝波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白天明,白天明正专注地开着车,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个一本正经的学生。他有些微微发福,脸部的侧面轮廓被勾勒得很婉转。“要带我去哪里”刘凝波问。白天明并不敢回头,街上人山人海,他把车子开得像甲虫一样慢,只是道:“你想吃什么”“带我去喝酒吧好久没喝酒了,喉咙痒了。”“喝酒我怕逸伟揍我来着。”“可是我心情不好,总要寻个乐子不是”“那蓝家小筑,行吗”白天明慎重地问。“那个蓝凤凰嗯,好吧,你上回说过她是个考究的人”刘凝波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她还没喝酒,但笑容似乎已经沾染了酒气。夏利终于从市区开到了郊外,春天的郊野空气里散发着泥土和植物生长的气息。远远的,就看到“蓝家小筑”的招牌在夜色里闪烁,五彩的霓虹簇拥着一天的星斗。白天明将夏利停到“蓝家小筑”前的空地上,携了刘凝开栅栏走进屋内去。进了门,室内的空气骤然温暖起来。窸窸窣窣的音乐恣意流淌。蓝凤凰从屋内走了出来,几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耳根,一席修身的旗袍,紫色的,绣着大朵乌白的玫瑰,包裹出她丰满匀称的身材。旗袍的领口开着,酥胸若隐若现着,白皙,韵致,极其性感。她笑盈盈走到白天明和刘凝波跟前来,微笑着道:“等了你们很久,车开得极慢吧”“我刚考的驾照,刚买的小车,所以会慢些。”白天明答。蓝凤凰看白天明的目光总是痴痴迷迷的,笑容傻傻的,刘凝波虽然哭钝了感官,但还是能感觉到蓝、白二人之间的微妙。她兀自走到一棵大榕树下的位置上坐了,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白天明看看她,便对蓝凤凰道:“你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上来吧,暖胃的,不要下酸辣,她最近身体不好。”蓝凤凰温顺地点了头,便去厨房张罗。不一会儿便炖好了山药排骨端上来,白天明起身帮她把其他小菜端上来。两人边忙乎便闲话家常。“好久不来你这里,你生意还好吧”白天明问。蓝凤凰答:“我是小地方,休闲处所,所以生意无所谓好坏。你们白家最近日子不好过吧上头有了八项规定,酒店业步了地产业的后尘,也进入到冬季。”“唔,”白天明笑了笑,“你也关心时事啊”“谁说小女子就得两耳不闻窗外事来着我爸和你可是同僚,政界的事茶余饭后我也能听他唠叨上几句的。”桌上小菜摆定,白天明和蓝凤凰也入了座。白天明心疼地望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刘凝波,给她盛了碗山药排骨汤,继而对蓝凤凰道:“八项规定对白家的生意的确冲击很大,原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家如果能熬过今年冬天,应该还能起死回生,可是我侄子的事我大哥大嫂哪有心思再去打理生意我家老爷子也病倒了,我对生意又一窍不通,我也着急啊”一旁的刘凝波默默地听着白天明和蓝凤凰的谈话,她插不上话,她什么计策都给不了,司徒月又下落不明,她的心就跟一团乱麻似的。她轻轻道:“有酒喝吗”蓝凤凰用询问的目光盯着白天明,白天明道:“有米酒吗给她来点米酒吧”“原是没有的,但你说今晚要来,我就从家里带了些来,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到我家和我爸对喝米酒来着知道你爱喝米酒。”蓝凤凰笑吟吟地起身去取酒,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了一个小黑坛子,用报纸封了坛口,系着一根红线。取了红线,摘下报纸,便有米酒清冽的芬芳飘出来。“哪来这么醇正的米酒”白天明的眼睛都睁大了。“我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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