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竟如此讨厌。一直以来见她跟在母亲身边无不尽心还当他是个好人呢自己真是瞎了眼,认人不清。董娘子继续忍辱负重道:“二小姐考虑清楚了,横竖奴婢都是听二小姐吩咐的,二小姐让奴婢下毒,奴婢照做,二小姐让奴婢背锅,奴婢也是愿意的,所以二小姐大可不必让奴婢替二小姐澄清什么,奴婢自己把这罪责揽过来就是了。”董娘子说着就要向袁弘德认罪:“侯爷,下毒害尹氏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和二小姐没有关系,更不是二小姐指使”“你住口”棋娘怒不可遏,推开董娘子,道,“按你的道理,你既然这么听我的话,那我让你吃屎你是不是也吃啊”董娘子不紧不慢道:“只要二小姐一声令下,奴婢也必须照做。”“你”棋娘近乎要吐血了。英儒上前拉住棋娘道:“够了,二妹,你别再闹了。”棋娘匪夷所思看着英儒,眼睛里充满血丝和眼泪:“二哥,难道你也相信董娘子的一面之词”英儒无话可说,倒是袁弘德说道:“并非一面之词,二表妹不是已经与她对质了吗”是与她对质了,可是连棋娘自己都觉得自己对质输了,董娘子如此不卑不亢不徐不慢说得煞有介事,连自己都要相信了她,更何况是别人“大表哥,我是冤枉的,我为什么要去陷害尹氏啊”棋娘柔肠百结。董娘子幽幽道:“因为二小姐喜欢侯爷,而尹氏是侯爷的未婚妻,二小姐一直视尹氏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你胡说”棋娘急迫喊起来。董娘子却丝毫没有害怕,直直看到棋娘脸上来:“不知奴婢哪里胡说了难道二小姐对侯爷没有非分之想二小姐的女儿家心事二少爷是最清楚的吧”一句话噎得棋娘哑口无言,就连一旁的英儒也一时语塞。别看棋娘平常跟个母夜叉似的,其实内心里单纯得紧,并没什么花花肠子,此刻被董娘子一语中的说中心事,当真便无法回嘴,只是红了脸。“侯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二小姐对侯爷的确存了心思”董娘子再次向袁弘德申明。棋娘哪里受得了这羞辱,只觉脸上火辣辣烧得厉害,哪里顾得再和董娘子逞口舌之勇,一跺脚正欲跑走,却被尹逵窜出来逮了个正着。尹逵上去就给了棋娘一嘴巴子,棋娘摔倒在地,他又上去狠踢她几脚:“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婢,竟敢毒害我家妹妹”因为猝不及防,众人都有些懵。英儒最快回神立刻上去和尹逵扭打起来:“你算什么男人,居然打我妹妹”“你妹妹小小年纪干出如此歹毒之事,给我一把刀,我就能杀了她”两个人扭打不可开交,袁弘德喝道:“都给我滚出去”气沉丹田一声吼,生生震住动手二人。英儒扶起地上的棋娘,灰头土脸走出去。尹逵不忿,脸上挂不住,冲袁弘德道:“姓袁的,你若识相,趁早和凝波解除婚约,省的你什么乱七八糟表妹都来毒害她”临出门,狠狠踢了大门一脚。袁弘德看着这一场闹剧,面色越发凝重。第174章 交代湖心亭内,袁弘德临风而立,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陆景胜走到他身边来,道:“我都听说了,盛泽哥准备如何处理此事”没想到陆景胜也来过问,袁弘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陆景胜道:“你可别想着息事宁人,虽然我和尹凝波非亲非故,可是她和我是同乡,除了尹逵,我也算是她娘家人,所以不能白白看着她被陷害,这可是差点要命的,所以你那表妹,盛泽哥必须给处罚”如果尹凝波这一回救不过来,要棋娘抵命也不为过吧。陆景胜在心里想。“我知道如何做。”袁弘德给了陆景胜一个勉强的笑容,转了话题,“凝波这一次能够解毒,多谢恭芳弟弟。”陆景胜摆手:“何时能化了她脑中淤血,我才算功成身退。”袁弘德忙向陆景胜长身施礼,诚恳道:“拜托弟弟。”陆景胜向后退了一步正色道:“盛泽哥,我一定会尽全力”那个女人,他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陆景胜在心里道。后罩楼内,棋娘的哭声都可以掀翻屋顶了。“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受罚”棋娘泪眼汪汪看着床前的琴娘,“大姐,母亲也不帮我说句话,就这么让我去给大表哥一个交代,母亲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没做过,我是冤枉的母亲为了董娘子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棋娘越想越委屈,再一次放声大哭。床前的琴娘是幽幽的表情,做出殷勤关切的样子,那双眼睛却冷静异常。“二妹,”琴娘说,“母亲也没办法,你知道大表哥对那尹氏格外看重,这又不是咱们自己家中,这是京城,是平安侯府,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琴娘才说及此,棋娘就嚷了起来:“哎呀,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难道我们自己没有家吗母亲来京城是大表哥请来替他把持中馈的,如今如此说好像咱们赖在京城似的,咱们这就回怀化郎将府去”“我还担心你不肯,没想到你自己倒先提起来了。”门外突然传来英儒的声音,姐妹二人都循声望出去。英儒身穿一件玄色提花绡蟒袍,腰间绑着一根靓蓝色涡纹犀带,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有着一双湖水般清澈的虎目,身形健壮,当真是品貌非凡神采英拔,大步走了进来。琴娘站起身来,道:“二弟的话是什么意思”棋娘也巴巴看着英儒,眼睛里是殷切询问。英儒看着棋娘,面色微凝,道:“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大表哥让母亲将二妹遣送回家去。”“让我离开京城吗”棋娘惊呼,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英儒撇嘴:“瞧你这模样,适才是谁硬气说要出京回家去的,如今这样的安排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愿”棋娘有苦说不出。琴娘好心道:“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我去求求母亲去。”“大姐要去求母亲还不如去求大表哥,可是大表哥主意已定,母亲都没办法。”英儒的话像判官判了谁的死刑,棋娘哇地再次哭出了声。无论棋娘有多不情愿,她离开京都回陕州老家已是不改的事实。哭哭啼啼了几天,袁氏终究是让人替她收拾了行囊,送她离京。棋娘离去,有人惋惜有人欢喜。后罩楼西厢房里,三小姐书娘和四小姐画娘显得欢天喜地的。“我和她是宿敌,我高兴是情理中事,四妹为何也落井下石”书娘问。画娘翻翻白眼,天真无邪笑道:“三姐,瞧你说得如此难听,我只不过是站在你一边而已,你欢喜我自然就欢喜。”就算是亲姐妹也有亲疏之分,棋娘琴娘走得近,画娘与自己亲厚,书娘心里感到满意。她没有琴娘棋娘不打紧,她有画娘啊。“四妹,”书娘拉住画娘手说,“尹姐姐的身子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去外宅看看她吧。”“可是三姐,你的脚伤”“早好得差不多了,大夫也说我要多加行动的。”于是姐妹相携着往外宅尹凝波处而来。屏风前,几案上,尹凝波收回手侧耳倾听白若洢的话。白若洢刚刚替她把好脉,语气很是轻松愉悦:“凝波,你的毒已经解了。”“这一回可多亏了陆少爷。”玉莲一旁道。白若洢点点头。“那替我谢谢他。”尹凝波淡淡道。“好。”白若洢起身离去。玉莲问尹凝波:“小姐为何不亲自谢陆少爷”“因为要避嫌。”“避嫌”玉莲不明白。尹凝波唇边一抹笑容:“你看不出来吗陆景胜虽是白姑娘的徒弟,却更是她心尖儿上的人。”玉莲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对尹凝波更加佩服,自己有一双眼睛却看不见,小姐是个瞎子反倒看得明白。玉莲正发呆着,尹凝波道:“有客人来了。”果然书娘画娘就到了门外,玉莲直在心里对尹凝波佩服得五体投地。给书娘画娘上了煎茶,便独留她们三人谈话,玉莲自到门外去看风景。书娘画娘喝了煎茶,却见尹凝波没有动。书娘道:“也是,尹姐姐中毒就是因为喝多了煎茶,从今往后煎茶还是不喝的好。”“岂能因噎废食”尹凝波说着端起煎茶喝了起来。见她沉静磊落,书娘不由在心里越发敬佩她。“也是,二姐姐已经被遣送回了陕州,平安侯府里再没人要陷害尹姐姐你了。”“不关她的事,她不过是替罪羊而已。”尹凝波的话叫书娘大吃一惊,待要再询问,尹凝波却已经岔开了话题。玉莲正在院子里做女红,小姐的荷包掉了,她得给再缝一个。陆景胜便拿了一个荷包,嘴里哼着小调走了进来。玉莲一抬头,目光立即亮了起来:“陆少爷,我家小姐的荷包怎么在你手上”“可不是我偷的,我只是捡到的。”陆景胜笑吟吟,“你家小姐呢我来看看她。”玉莲朝着拉门方向看去,叹息道:“小姐倒是说好了要避嫌,没想到少爷你倒是自己过来了。”“你在嘟哝些什么”陆景胜问。“啊,没什么没什么”玉莲忙起身去引路。第175章 花痴少女伴随着尹凝波一声“进来”,玉莲打开拉门,屋内的三小姐四小姐只觉一道白光一闪,便见翩翩公子款款走了进来。画娘推了书娘一下,书娘两眼立即放出光来,盯着陆景胜,也忘了吃茶,也忘了同尹凝波说话。陆景胜已经注意到屋子里的两位英家小姐,目光却只是轻轻扫过,微微点头以表见礼,继而便看向尹凝波方向,他的目光倒是友善温柔得很,可惜尹凝波看不见。“你来了有事吗”尹凝波这样问着,又觉不妥,毕竟现在陆景胜怎么说也救了她,是她的恩人,她嘴角露出微微笑容,道:“我原本让白姑娘转达谢意与你,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亲自向你道谢好了。”尹凝波说着站起身来,深袍大袖跟着华丽丽往地上一落,犹如瀑布一般。她站正了,向着陆景胜方向深深一揖,算是对救命之恩的谢意,道:“你既然救了我,就算我欠了你人情,欠了就该偿还,你有什么需要都可告诉我,我们尹家在山圻还有些影响力,所以他日总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们是要回山圻去的。陆景胜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何曾要你谢来着再说我现在既然学了金针之术,也算一个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我不但帮你解毒,我还要治好你的眼睛,等我的金针能替你化去脑部的淤血,你再说谢不迟。”治病救人是本分,这句话戳中了尹凝波心中柔软之处,毕竟她也曾是个拿手术刀的大夫,可惜眼睛看不见,再谈拿手术刀未免痴人说梦,所以尹凝波对陆景胜的话十分期待起来。“那你何时能够替我再施针”“师父说快了。”听着陆景胜与尹凝波的对话,玉莲鼻子有些酸。原来平常小姐的毫不在意都是假象,有谁不想要有一双正常的眼睛能看见这世上万物呢小姐此刻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啊。玉莲心里这样想着,对陆景胜抱的期待也越发大了起来。尹凝波再次向陆景胜长身施礼,待陆景胜随玉莲走出屋子时才发现荷包还在自己手里呢。“这荷包”陆景胜想要转身回去又觉不妥,屋子里还有其他姑娘在,若是单单尹凝波在,他们之间随便些不必在意,他和尹凝波实在太熟悉了,不是吗有旁人在,总要拘束些。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对尹家大小姐产生如此亲密的心理。玉莲已经接过那荷包道:“我替陆少爷转交我家小姐好了,陆少爷你可得抓紧时间练习金针,好早日替我家小姐施针呀”玉莲言辞恳切,小眼睛眨巴眨巴,全是哀恳,陆景胜点点头,忽然信心百倍起来:“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