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未竟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成亲的时候,你还知道来书房拉我回去。”李凤宁眉头压低,“但是我们搬进宫到现在,你却一次都没有主动去过我那里。”她表情里漏出太过明显的不安,甚至连声音都压低了,“清容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凤未竟微微瞠目,下一瞬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那个谁在她那里一住二十天的时候,他有一点生气。
明知道她忙,忙得焦头烂额昏天黑地,但是她如果连着几天不来见他,他也会有一点生气的。
“一点”加“一点”,虽然有时候会变成不止“一点”,却每一次都会在看见她的瞬间消散殆尽。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只会答:“有一点。”
“对不起。”她伸手再度把他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好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他顺势再度伏回之前的那个位置,只是这回将脸枕在她的锁骨上,然后用被子把她一起包裹进去。
被子底下,手不安分地伸进她的衣服里,抚触着不知道为什么永远比他温暖的皮肤。
“小二可以养得野一点,小三却是个女孩。”李凤宁在他耳边轻轻絮语,“我在想叫小三隔一阵就到我那里住几天。”
“嗯。”凤未竟细细地感受着手上的触感,甚至没放多少心思在她的话上。
别看凤太后连氏在凤未竟面前像是并不满意随儿的样子,实则宫务上却十分放心他。不止内侍省所有的营生全部交到他手里,便是连氏的嫁妆铺子也一并交了过去。凤未竟于这上头不十分懂的,只知道现在为止还没人在这上头说过随儿一句不好,就可见一斑的了。
但是这孩子真是被李凤宁把性子给养得野了,明明已经做了父亲,他却能成天忙进忙出,两个孩子还是在连氏和他面前的时间更多些。
“小二那里,清容你要是得闲……”李凤宁的声音停顿了下,说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多看看他。”
凤未竟讶然间抬头睁眼,虽然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李凤宁的脸颊,“我是没什么。”小二和小三也没少到他身边待着,“不怕随儿生气吗?”
如今谁不知道宫中范贵君面上瞧着软绵绵的,其实手下毫不容情?
李凤宁登基之后,外头想着怎么收拢分化驲落人,政令一条条地下去,瞎子都能看出她的苦心来。银阙宫更加不是个什么草原王子自说自话就能住的。宫里谁都能看出一个“盛宠”来,偏范随居然一声不吭就下了死手。
所以凤未竟多看顾些孩子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怕随儿真要恼起来,只是让李凤宁左右为难而已。
“那个……那个是我太忘形了。”李凤宁的声音里透出尴尬,“随儿他自小被我纵得再野,大面上规矩还是不错的。”
他的妻主这是在说……
因为随儿占着理,所以违逆她的意思也是可以的?
凤未竟眨了下眼。
怪不得随儿敢这么做。
也怪不得……
那个谁敢在她登基当日等在银阙宫内,又在那之后乖乖地迁出来,并且在直到今日的两年半时光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宫里生活着。
所以说,只有他一个人不明白吗?
突然之间,凤未竟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清容?”许是他半晌不说话,李凤宁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他一声。
所以宠爱能让她不顾规矩,而占着道理就可以让她退步,那么……
“陛下可听过民间有个规矩叫‘三朝回门’?”凤未竟心跳微微加快。
那么,他为什么要拘泥着凤后的身份,处处为大局着想?
这回,换李凤宁怔愣了会,“清容,你是说……”
“我嫁给陛下将有四年,”凤未竟因为紧张而压低声音,“陛下何时伴我归宁?”他甚至都不想眨眼,只怕错过她最细微的表情。
而李凤宁却只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会。
“等天气暖和些吧?”她道,“四月,或者五月。”
居然……
真是一点迟疑和推脱都没有。
在淡淡的喜悦之后,星星点点的遗憾弥散开来。
他这两年到底在做什么?
亏得他曾经去过殷家,却只是将外头听来的规矩生搬硬套到自家里。
“清容?”李凤宁眼眸中带着些赔小心的意思,“咱们要出去,总得给下头预备的时间,不能太匆忙了。”
凤未竟摇摇头,然后对着她一笑,“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