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脑袋垂得更低了。
“罢了罢了,等她醒过来,你自己跟她说吧。”凤后对着李凤宁摆摆手,一副懒得说她的样子。
“无疾没事了?”李凤宁猛然抬头,声音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惊喜。
“你道我这么没心没肺?”凤后眉头微蹙,“御医说这会不妨事了我才出来。”
“没事就好,”李凤宁喜得一叠声道,也不等凤后说就自己起来了,“我去看看她去。”
“你别咋呼,”凤后说,“这间屋没住过人,我且要归置安排一下。你一会叫御医再看看伤口,没事就快点回去,别叫你夫君等急了。”
站在一边的宋沃实在没法在这种fù_nǚ 对话里插嘴,因此一直默默听着并不出声。
其实换到旁人家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但是发生在这个地方,却实在有一种违和感。
天家……
是无情的。
“殿下,”宋沃不由自主地出声问道,“打算如何处置安郡王?”
“安郡王……”李凤宁转过头看向宋沃,眼睛微眯,声音里的冷意实在不容错辨。
宋沃只觉得一颗心提了起来。年过五旬的她面对着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有了一种十分紧张的感觉。
李凤宁用九个月的临朝监国证明了她的优秀。
不愧是睿成皇帝与先帝倾心教养的孩子,胆识远见、学识谋略都被她自己一一证明。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理智”了。
做皇帝,是不能感情用事的。因为她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天下。她的喜悦,或许会变成奢靡浪费,她的愤怒,一定能血流漂杵。
所以,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候。
“安郡王失心疯了。”李凤宁几乎有些阴恻恻地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叫翊卫派人‘护送’安郡王回复静养。”
宋沃微怔。
随后,一股想象不到喜悦突然之间迸发出来。
原来,她真的能做到。
事实上,安郡王是带人逼宫,不仅伤了秦王,还差点逼死先帝独女。
但将事实就这么说出去会怎么样?
现在谁也不知道,兵部里能跟着李鲲一条道走到黑的到底有几个。狗急还跳墙,她们若觉得没有活路,索性反了当如何?
安郡王的父家姜氏一族是安阳名门,不要说做官的了,人家自己都有坞堡。而夫家芮氏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在平州就是养军马出身的。
这时候说出事实真相,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李凤宁忍住了。
明明她对于李安受伤自责难过,明明她亲口吐露过对于放过李鲲的懊恼,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她居然还可以忍住。
宋沃一撩衣摆,用最认真的态度行叩拜大礼。
“臣宋沃,伏请秦王登基,为万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