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忠书也是京里做官的人,立时便想起来这人的身份。真是萧令仪的话,听见有人在背后说秦王坏话当然是会生气的,而同时她对着自己又很有礼貌,一时间唐忠书有些尴尬,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才好。
“谨安让我来,是有事想麻烦唐都尉。”萧令仪显然就跟传闻一样,是个相当爽脆的人,也不来什么虚头巴脑的套话,开口就直奔主题,“她说□□出暗花悬赏只为抓到真正的犯人,外头还要唐都尉多看顾些,以免有些人借机寻仇报复,无伤无辜。”
这话听着,真是跟一杯热酒下肚一样,顿时就叫唐忠书觉得心肺都暖了。
她本就对这位掳回马奴大汗的秦王殿下颇有好感,后来因拐子一事认识后觉得她平易近人,后来又得她许诺能叫她送儿子出嫁,自然更添几分感激。只是转头却听说她出了暗花捕人,突然生出一种这人其实也跟安阳其他官员没什么两样的感觉。她不仅觉得被骗了,甚至还怀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来。眼下听萧令仪传这一句话,显见那秦王心里还是有分寸,不是胡来的人,因此又觉得熨帖起来。
“装模作样。”一旁的刘悦庐冷笑了一声。
唐忠书见萧令仪面色一变,生怕两人闹将起来不好看,连忙问道:“先前听说是小公子自己走失的,怎么现在又出了个贼子?”
“是染露说的。”萧令仪显然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面色很不好看,“谨安只道孩子还小,怕大人责骂才胡说,回头一查竟发现瓦片上真有半个脚印。”
唐忠书脸色一沉,“这么说,真有人夜里潜进殷府去了。”
偌大宅院竟然可以半夜摸进去,这回只是抓走个孩子,下回要是藏点要命的东西在角落里,又或者在熟睡的人脖子上切两刀呢?
“有什么就冲大人来,偷偷摸摸地去弄孩子算什么?”萧令仪恨恨道,“但凡落在我手里,不把她活剐了我就不姓萧!”
唐忠书一愣。
这位萧小姐,好大的脾气。
不过……
话倒是没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家小,这么偷偷摸摸地掳走个孩子,简直是武林之耻。
“萧大人好威风好煞气。”一旁的刘悦庐突然出声,“居然能定人生死了?您什么时候调任的大理寺卿,本官怎么没听说?”
唐忠书眉头微蹙。
就算是置气,刘悦庐这话说得也是过了。
唐忠书一时没想到该如何混过去,那头萧令仪却冷笑一声。她语声突然就缓和下来,“谨安去凉州的路上,我看着她救下秦王君。她在驲落被关了一个月再逃回来,我又看着秦王君是怎么悉心照料她。回到安阳之后,先帝反对,凤后反对,凤氏一族上下也反对,我看着谨安怎么用尽办法才把王君娶回来,我看着她们妇夫二人怎么相濡以沫。”她略一顿,眼神中有着太过明显的不屑,然后冷笑一声,“以前我就听人说,姓刘的太把自己当回事还不觉得什么,现下总算是见识了。”
先前唐忠书还听着云山雾罩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提起秦王君,待见到刘悦庐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顿时有几分明白过来。
这个好像是挺……
“萧令仪,”即便是在军营里任职,当面被人冷嘲热讽显然也不是刘悦庐能够习惯的。她涨红了脸,“你——”
“我什么?”萧令仪眼睛微眯,“你敢说你们刘家人没去御医那里打听过?知道秦王君身子不好,许是无法孕育嗣女就眼巴巴地把儿子送去给谨安做侧室,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唐忠书心里微沉,转头却见刘悦庐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
“装模作样。”萧令仪轻飘飘地把这句话扔回去,然后再度规规矩矩地朝唐忠书抬了抬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