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李鸾仪。
李凤宁坐在车上,自然比李鸾仪要高些,看她自然也是向下看的。只是李凤宁这样的眼神和表情似乎更加激怒已经醉了的李鸾仪,她怒气冲冲地朝马车扑了过来。
李凤宁这车不止有车妇,还有跟车的护卫。护卫自然知道李鸾仪是谁,前头见李凤宁无甚表示也不敢乱动,此时见她要扑过来,立时就拦上去,一边一个轻轻松松就制住了这个醉鬼。
“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跟我过不去!”李鸾仪显然酒劲上来,虽然被人压得死死的,却依旧大吼大叫,“我哪里比你差了?母亲明明最喜欢爹爹,她才会把我一直带在身边,但是为什么不论我有多努力,却从来都不及你的一句消息重要——”她声音颓然一低,“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爹爹从小就只会对我说,‘你不比你姐姐差的’,‘你不比你姐姐差的’,说来说去都是那么一句话,为什么——”她双腿一软,“就连阿萝,阿萝他也是……”
阿萝?
这又是谁?
两旁的挟制李鸾仪的侍卫或许是因为她的样子太过凄惨,人都倒在地上了也就没抓紧她。谁想这李鸾仪看上去颓丧无力的样子,在两个侍卫分神的瞬间居然猛地又朝李凤宁的车驾扑来。她仿佛疯妇一样双目充血,面容狰狞,一副要生啖李凤宁血肉的模样猛扑过来。
冬日人本就迟钝些,李凤宁又好长一阵没怎么刻意练过剑术,适才又因为个陌生的名字一分神,居然被李凤宁一直冲到车驾前面。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李鸾仪拳头带起的风时,旁边突然一声“小心”,就见打横里伸出来一只手直直从上往下击打在李鸾仪的手臂上。
整个世界陡然间静止了一瞬,而清晰的“咔”一声闷响后,才再度恢复正常。
李鸾仪整个人都晃了晃。
她右手的手臂虽然垂了下来,但是李凤宁还能看见整条手臂都在抽搐着。
萧令仪有多热爱武艺,不会有谁比李凤宁更清楚。挨这么一下,李鸾仪手臂的骨头只怕是断……
李鸾仪在笑。
虽然疼得一头都是冷汗,但她表情却十分亢奋,但是与刚才那种醉态的疯狂不同,她的眼神很清明。然后她得意地,仿佛示意李凤宁去看似的,用左手抬起她已经断掉的右手,摊开手掌。
似乎用与肤色相同的绸带将一截颜色暗沉的长针绑在她手上,针尖只露出虎口一点而已,只要她一握拳,旁人根本看不清。
李凤宁心脏一阵紧缩,猛地转头去看萧令仪。
萧令仪也是一惊,连忙抬手看。她手掌侧边有一道伤痕,才只半寸长而已,看起来也不深。
但是李凤宁和萧令仪却同时面色一变。
因为,仅只划破油皮的手,这一会功夫流出来的血丝居然是发黑的!
因为太久没见的隔膜,最多添上一点陌生与错愕,瞬间变成滔天怒火。
“把她押到大理寺,跟韩少卿说李鸾仪意图谋刺。”李凤宁虽然怒火冲天,但是语调却依然足够冷静和镇定,她说完这一句后立刻看向车妇,“快,立刻去太医院。”
“是……是!”
车妇等李凤宁扶着直说“没事”,声音却有点发抖的萧令仪钻进马车后,立时跳上她的位置,扬鞭喝道:“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