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的样子。
“你离开安阳的时候,李羲农去见过梓言。”明明与随儿同岁,却看上去比他更纤细瘦弱一点的人说,“她离开茶铺的时候失魂落魄,当天晚上,诚郡王君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李凤宁自然是信他的,闻言便道:“看来昨儿从诚郡王君那里得来的册子,还得把功劳记在梓言那里了。”李凤宁一顿,摇头失笑,“没想到他在外头反而更精神。这么看起来,当初没硬把他拉回来倒是对了。”
李凤宁只是随口一叹,谁想那与他说话的人却身体一颤。
“解,解百忧对你有用。”清瘦的少年声音越发轻细起来,“就算你不喜欢杀人,那里……”他咬了下嘴唇,“打听消息,都有比我更好的人。”他垂下眼,“我只是十四,排在我前面的那些……”
“你不是我的枕月吗?”李凤宁本想听他说完的,可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什么时候变成十四了?”
枕月一怔,抬头看她。
李凤宁摸了摸他的手,不止是冰冷一片,掌心湿腻腻的都是冷汗。
都已经怕成这样了,还在努力劝她接收解百忧。
一时间李凤宁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叹好。
“枕月,暗杀从来都只会制造恐怖。”李凤宁刻意柔缓了声音,“人一旦被逼到生死边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就很难预测。”她将枕月的双手握住,“而且将生杀大权放在一个人手里也很危险,谁知道她杀的是不是好人?世上很多事能补救,人要是死了却是不可能复生的。”
李凤宁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大道理,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他平静下来而已。
但是她的话,显然在另一种意义上令枕月不安起来。他眸光一阵晃动,表情明显忧惧起来,“凤宁,你……不想要我了?”
“我向清容求亲的时候,跟他说过有三个人我不会放手。”李凤宁一挑眉,“当时我可没把多西珲朝里头算。”
枕月眨了眨眼,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我不是因为你会能做到的事,才把你留在身边。”李凤宁说,“但是在大姐姐出征的时候,我仍然忍不住要求你去保护她。”她看着枕月,“解百忧实在是太过方便好用,所以我才更不能容忍解百忧到我身边。”
就跟五石散一样,既然明知道如果一旦沾上就会戒不掉,所以李凤宁的选择就是绝对不要碰。
“而且谢云流她一边想要投诚,”李凤宁眼睛微眯,语调一冷,“一边却还玩这种把戏,着实令人讨厌。”
枕月眉尖一蹙,眼中闪过淡淡疑惑,“……投诚?”
“侠以武犯禁”,一句话道尽朝廷对那些武林中人的态度。那些游侠尚不受朝廷待见,不要说解百忧这种杀手组织了。李凤宁就算有朝一日犯了大错被幽闭到死,有刺客到她身边晃悠一圈依旧是打朝廷的脸。谁在皇位上都必得下死功夫把刺客搜出来才能安枕无忧的。
谢云流出生于太守之家,自然不会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不论她是想学良禽再择栖身之木,还是不看好安郡王想多要点保障,她都是有求于李凤宁。
谈条件做交易,起码得在双方都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才能成立。李凤宁没动解百忧是没那个能力,对方却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过来说什么“交换”。
简直可笑。
“总之,她要是再对你啰嗦,”李凤宁冷笑一声,“你叫她把自己脑袋割下来,我考虑接收解百忧。”
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枕月,不由得微微瞠目。
“怕见到她,就少出门。”李凤宁柔声,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要盯人要探消息,传话给严胖子叫她做就是了,不用你自己去。”
枕月浅浅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