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凤宁来说,皇宫永远也不是个需要紧张的地方。
她知道如何在宫殿之间穿行,她也知道要求哪个人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即便理智上她能明白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理解她的感受,她在发现凤未竟的紧张时,仍然要想一想才能明白过来。
“清容。”李凤宁凑近过去,牵起他的手。
凤未竟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却反而被李凤宁紧紧握住了手。
“来。”李凤宁索性停下脚步,在栖梧宫的台阶前,在宫门前两个等候迎接的宫侍还有一群站班守卫的禁卫面前,拉着凤未竟停了下来。
凤未竟转身的动作僵硬得好像一截木头一样,本来应该和煦温柔的表情甚至已经变成了嘴角抽搐的干笑。
李凤宁把他拉近,与他额头抵着额头,然后双手虚握,轻轻覆在他耳后。
“清容,”她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想要挣扎却又顾忌着场合而不敢,身体都已经开始朝后倾,仿佛随时都会后退的凤未竟听了她的话,身体微微一震。
“这里跟你长大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不过就是更大一些而已。”她说,“我现在要带你去见的,是我的父亲。他跟天下哪一个父亲都没有什么,也就像二十年后的你一样。想一想,你和我的女儿娶了夫君之后来拜见,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里发酸,然后横挑鼻子竖挑眼?”凤未竟回了她一句,嗓音虽然还是发涩,却透出一股戏谑来。
这听着就像平时的凤未竟了。
李凤宁放开手,稍微后退了一点,仔细看着他,确定他真的是轻松了几分,才复又牵起他的手拾阶而上。
“更何况,”暖色从她声音里溜走,她略微弯起一点唇,用那种似笑非笑又带着点懒洋洋的语调说,“现下可是你比我金贵呢。你且看着,就算你一开口就得罪姐夫,这宫里多的是人会替你圆回来。”她说:“能近得姐夫身的宫侍,离放出宫的年纪也不远了。”
凤未竟居然立刻就明白过来。他听了这李凤宁的话,反而十分认真地问道:“是因为想在出宫之后求……”他声音略低婉了几分,仿佛有什么他不好意思说的话一样,“求咱们给谋个出路?那真要有人挑起这个话头,我是该应还是不该应?”
李凤宁听他中间那一顿几乎都要眉飞色舞了,再听后半句如此认真,却是不由一叹。她侧过脸去看她夫君,果真一副好似办什么重要差事似的神情,顿时脸一垮,“清容,我娶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思量这些事的。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答应下来又何妨,拒绝了又能如何?我还不至于为着这些人还要费心思。”她一顿,“你更加不许。”
怎么听怎么有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才做了三天秦王君的凤未竟。他轻轻应了句,“遵命,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