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姨!”萧令仪担心地喊了声,追了过去。
李凤宁犹豫了一瞬,也跟着一起去了正屋。
屋里,萧令仪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谢姓老妇,而老妇坐在椅子上。只是那副颓然的模样……
“谢大人。”李凤宁没有坐下,只是站在谢姓老妇面前。
“老妇不知恩人您竟是仓司司庾,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谢姓老妇虽然脸色惨然,说话倒还有条理。
“本官有些不明之处,还望谢大人能解答。”李凤宁本有些不知怎么开口,那两个起色心的衙役叫破,反倒方便她问了。
萧令仪紧张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谢姓老妇说颓然叹了口气,“令仪,不要替我隐瞒了。该来的,总要来。”她略一顿,抬眼望向李凤宁,“老妇名叫谢璩,原是渭阳的巡河官,这点李大人已经知道了。”她见李凤宁点头后,继续说道:“老妇与太守同姓,幼时便受谢家照顾。不止蒙太守青眼举荐我做了官,就连小女谢云亭也是由太守举荐,做了折冲府的校尉。”
如今燕州太守之女名谢云流,谢云亭既然同属“云”字辈,那么两人的名字就该是能写在同一本族谱上。也就是说,这个谢璩与谢太守应该是关系比较近的堂亲,而并非只是同样姓谢而已。
只是萧令仪叫她璩姨,谢璩又说她是学生……
谢璩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为继,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只见她神情越来越激动,眼圈发红嘴唇颤抖,眼里隐有泪光,“后来,后来……”
“云亭姐向来孝顺。”萧令仪接着说道,“她知道璩姨来了渭阳便拒绝了升迁,想法子调来这里做了个巡岸。”
渭阳这种水运中继之地,因离县衙极远,万一有些什么事怕赶不及,便会放一两百人的士卒在这里。因日常就是在码头与河道上巡查防卫,领头的那个就叫巡岸。
巡岸油水虽足,却到底要困死在一地,一个错漏许就今生都无法升迁,所以寻常并不肯有人来。这谢云亭如果真是因为谢璩而转来此地,倒可以说真是孝顺了。
“起初是极顺利的。只是后来……”萧令仪说着说着,脸阴沉了下来,“四年前,云亭姐不知怎的与运粮官争执起来,然后……错手杀了那人。”
错手杀了运粮官?
譬如西北的军饷,的确是从宁城的官仓里运到渭阳,再由渭阳走水路一路向去往凉州。也所以运粮官与巡岸有些交接很是正常。
只是什么样的龃龉,居然要闹到动手杀人?
“最后……”萧令仪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她领着手下的兵卒逃去了隐岛。”
领着兵卒逃去隐岛……
李凤宁眉头一皱。
难道?
她看向谢璩。
谢璩正好抬眼,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
难道那些贼寇是原来驻守渭阳的兵卒?而贼寇的领头,就是这个谢璩的女儿谢云亭?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谢璩这个巡河官到如今的境况了居然还一直不肯离开渭阳。
但是……照萧令仪的说法,有一点却完全说不通。
谢云亭不是很孝顺吗?但是昨天李凤宁救下谢璩的时候,那个贼寇根本就是把她照死里打。就算如今她们母女之间反目成仇,那个谢云亭就能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个孝顺女儿变成弑母的穷凶极恶之徒?
李凤宁听解释,反倒听出一点疑问来。只是她看着满脸沉痛,似乎无法再承受打击的谢璩,再看看一直看着她,眼里似有恳求之意的萧令仪,终于也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