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程叹息道:“你来血影门的时日不短,应该知晓这么做的后果。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
陆小果沉默。
大眼程道:“他不会很快醒来,你要不要先去隔壁休息?”
陆小果一动不动。
大眼程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去,走到门前又转身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大眼程,我的名字是程留香。”
朱拓睡到半夜,悠悠醒转,却依旧困乏无力,闭着眼睛嘶哑道:“水……”
有人将他扶起,后背垫了个枕头倚在床边,一杯茶水很快递到他嘴边。
朱拓就着那人的手慢慢喝完,终于睁开眼睛,看清对方面容后,他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你?”
陆小果不敢去看朱拓的眼神,只低低应了一声,转身作势站起。
朱拓倏地抓住他的手,“去哪儿?”
陆小果微微有些尴尬,“我哪儿也不去 ,少主出了很多汗,我去拿湿毛巾给您擦擦脸。”
朱拓盯着他看了半天,直盯得陆小果面红耳赤,才慢慢松开手。
陆小果找到个面盆想去打点水,发现盆居然是漏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以前的朱拓是何等娇贵,不管走到哪里,饮食起居一概物什只用自己的,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
一想到这,陆小果又忍不住鼻子发酸。
听到朱拓在叫他,他只好匆匆用井水打湿了毛巾,回到屋里。
陆小果给朱拓擦脸时,对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为何回来?”
陆小果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常,“那晚我去城主府救大眼程,没想到叶孤山被刺,还有官差介入。我怕被官府怀疑,再连累到少主,就偷偷躲了几天。”
朱拓面无表情,“我问的是,你为何又回来?”
陆小果慢慢垂下手,紧紧攥着毛巾,“我不能丢下您不管。”
朱拓道:“你并非我的家仆,我如今自身难保,你不必跟我一起冒险。”
陆小果道:“您曾经说过,为了朋友而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朱拓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朋友只可以共富贵,却没有共生死的道理。你走吧,不必再跟着我。”
陆小果有些急了,“那大眼程怎么就能留在您身边?”
“大眼程留下,是因为他对我有所求,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陆小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见朱拓的神情越来越冷漠,他急得脱口而出,“我不想你死,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朱拓冷淡疏离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
既然如此,陆小果索性敞开心扉。
“我曾经说过,愿与少主共生死。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做那背信弃义之徒?”
朱拓忽然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陆小果道:“我人都到了这儿,还有何真心不真心?”
朱拓忽然别过脸,屋子里没有点灯,他的脸完全被阴影挡住,看不清是何表情。
陆小果心中忐忑,不知朱拓是何想法,轻轻唤道:“少主?”
朱拓长长吐出口气,慢慢转回头,眼中不复方才的淡漠,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暖之意。
陆小果将这一变化看在眼里,知道朱拓已经原谅了他的不告而别,内心欣喜异常。
朱拓突然咳嗽了几声。
陆小果赶紧给他递来茶水,“少主,您伤的这么重,这里……实在不适合您疗伤养病。”
朱拓喝了几口清清嗓子,“逃亡不是游山玩水,自是讲究不了那么许多。”
陆小果忍不住问道:“为了证明清白便冒险潜入魔教,您这么做是不是过于冲动了些?”
朱拓淡淡道:“内卫也好,魔教也罢,都是这世上最最强大的所在,冲动是死,谨慎也是死,与其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死去,倒不如孤注一掷来得痛快。”
陆小果又道:“您与内卫究竟有何恩怨,以至于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的陷害您?”
朱拓思索片刻道:“我曾经得罪过内卫指挥使,大都督魏无涯。”
魏无涯这个人,陆小果也曾经听说过,据说此人是当今朝廷最有权势的人。得罪了这个人,基本上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陆小果听完朱拓的话,直皱眉。
朱拓也一直留意他的神色,“现在你是不是怕了?”
陆小果呵呵一笑,“比此人还厉害的角色我都见识过,又有何好怕?”
朱拓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魔教教主啊。”
陆小果想起那个雨夜,魔教教主以一敌二的天神风姿,不禁又啧啧两声,“此人的武功风采,乃我平生仅见。真不知天下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朱拓淡淡一笑,“你会有机会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