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隐约有了点猜测,沈止沉默一下,迟疑着叫了声:“……姜珩?”
他的声音一贯的温柔清朗,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声音徐徐落到耳边,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像是什么熟悉的柔软的东西直击到心上。
姜珩像是一怔,静如深潭的眸中漾起了一丝涟漪,看沈止的目光有些奇怪。
流羽忍不住拽紧了沈止的衣袖,想先让他离开一下。他一直瞒着沈止一些事,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结果犹豫来犹豫去……沈止还是直接撞上了姜珩。
沈止依旧皱着眉,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过来。
看了看依旧一脸冷淡看着他的姜珩,总觉得这个“惊喜”真是他娘的够大的——沈某人二十多年斯文儒雅,头一次吐了脏。
他扭头责备地看着流羽,压低声音道:“姜珩?”
流羽的声音更小:“如您所见……”
姜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低头窃窃私语的两人。
目光落到了流羽拽着的陌生青年的衣袖上。
很贴近的距离——怎么看怎么碍眼。
沈止缓过劲来,慢慢接受了这个“大惊喜”,脑中正无奈地闪过“天道好轮回”几字,就觉得似乎被一道视线锁定了。
他愣了愣,扭头一看,正好撞上姜珩沉冷的目光,顺着他看的方向一低头,就看到了流羽拉着他的衣袖。
沈止一时啼笑皆非:“……”
就算忘了他,还是忘不了吃醋吗?
流羽也注意到了姜珩的眼神,立刻离开了沈止几步远,随即半跪下低下头:“属下见过殿下。”
姜珩终于出了声,冷淡地“嗯”了声,扭头看沈止,心底无端有些细微难耐的搔痒。
——很想抱住他。
这种渴望在心底莫名生了根,立刻就疯狂滋长,姜珩忍不住走近了沈止,低头看他,陌生的温柔俊雅面孔,脸色有些苍白,眼下青黑……看着有些不舒服。
偶尔能嗅到淡淡的药香夹杂着熏香的气息。
身前的人……
虽然陌生,但是让他很想亲近,仿佛从未如此想亲近一个人。
沈止看姜珩主动走近,一时有些无措。
看姜珩的样子,似乎没有忘记流羽,难道只忘了他?怎么就跟沈秀秀看的那些玩意儿一样。
姜珩忘记他了,是想把他赶出去?
脑中不受控制地蹦出一个个揣测,混乱不堪,方才才压下去的寒凉感觉又漫上了心头,沈止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他冷静不下来。
开什么玩笑。
姜珩竟然忘了他。
以前他虽然忘记许多事,但不至于忘得这般彻底——不过似乎理解了姜珩那几年的心情。
心里难受得要命,想哭又想把人抓过来打一顿。
怎么能忘了他呢。
思绪正乱成一团麻,脸颊忽然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碰了碰。
沈止立刻回神,姜珩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手在他脸上轻轻抚着,有些迟疑的样子。
沈止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顿了顿,将姜珩的手按到脸上,侧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笑着:“欢迎回来,我的殿下。”
姜珩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沈止,半晌,才点点头,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的声音,很好听。”
沈止没被赶出去,姜珩对他没印象了,但是似乎在更深一层的意识里还保留着亲近他的那一面,即使不会像以前那样黏黏糊糊的,也不会真把他当陌生人。
在长廊上僵持片刻,阿九跑来了。
看到沈止,阿九立刻变了脸色,不着痕迹地瞪了眼流羽,低头对姜珩道:“殿下,这是沈止,沈公子。”
姜珩看着沈止,还在回忆方才他的唇碰到自己手指时的柔软触感,听到阿九的声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若有所思地盯着沈止。
盯得沈止毛骨悚然。
阿九擦了把冷汗,看看姜珩,又看看沈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姜珩在场,他也不好解释。
好在姜珩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流羽道:“备马车,去杜府。”
流羽无声叹了口气,低声应了,麻利地去准备。姜珩又看了看沈止,想了会儿,在沈止惊愕的目光中,俯下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等我回来。”
旋即错身往外走去。
阿九又擦了把冷汗,却像是松了口气。
沈止眯了眯眼,温和地笑起来:“阿九,不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他笑得温柔,阿九却又忍住擦了擦汗——总觉得袖子都要被汗浸透了,无奈道:“去前面亭子里说吧,若是吹风受了风寒,殿下又要心疼了。”
沈止扯了扯唇角:“他现在若是肯心疼,要我烧糊涂都没关系。”
“您可别说胡话。”阿九把人带到亭子里,放下帘子坐下了,斟酌了一下,道,“既然您都看到了……那就实话说吧。殿下……殿下两个月前被暗箭射伤,险些就射中后心……差点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