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幽幽地盯着沈止,沉声道:“我放不下。”
冷宫连天的大火和客栈的滔天大火,仿佛天天都在他心里燃烧着,焚心之痛。
况且他也放不下沈止。
沈止一时摸不准姜珩说起这些沉痛往事是为何,他对这些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能无声地安抚着他,眼神澄净又温柔。
姜珩将头靠到他的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所以有的事我必须得做。”
沈止温和地抚了抚他的后背,“我知道。”
姜珩惯常都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武装着,像一只刺猬一样,随时防备着其他人,今日忽然露出这有些软弱的一面,实在让沈止心情复杂。
过了一会儿,姜珩才恢复冷冰冰的样子,稍稍退开一些,将拆了一半的信函全拆了,打开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道:“晋王今夜便到京城了。”
“这么快?”沈止有些惊讶。
前两日陛下才诏令两王回京,今夜便到,晋王这是骑了什么马,用飞的?
知道沈止记不清这些了,姜珩提醒道:“晋王的母妃便是常贵妃。”
圣上的圣心一向难测,后宫中美眷如云,独有常贵妃圣宠不断。只是圣上宠着常贵妃和她膝下的晋王,却从来没有将凤印交给常贵妃,再废去懦弱平庸的太子、让晋王当上太子的念头。
外界一直盛传是因为晋王年纪尚幼,等他加了冠,一直在东宫毫无存在感的太子就该让位了。
沈止茫然了一瞬,道:“常贵妃……让晋王殿下提早进京做甚?”
姜珩扯了扯唇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应当不是常贵妃让晋王提前进京,晋王年纪还小,心思单纯,同圣上极为亲近,这么着急赶来,大抵是常贵妃传信给了他什么消息。”
除了圣上的身子不好了,沈止还真想不出晋王是听说了什么才着急赶来。
这种事但凡深思一下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加之姜珩每次提起常贵妃脸色都不好,沈止顿了顿,蹙眉问道:“……是常贵妃?”
常贵妃同杜皇后是差不多同时入的后宫,常家家世煊赫,常贵妃的兄长更是如今的五军都督,处处被一个皇商之女压制,心情当然不会太好。
连着对姜珩……可能也有些仇视。
沈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姜珩垂下的乌发,一些有些模糊的记忆也在深思中慢慢清晰起来,只是始终还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戳不破看不穿。
姜珩点点头,放下信函将沈止揽入怀中,闭上眼睛,像是有些疲倦。沈止顺从地由他抱着,伸手替他揉了揉太阳穴,思考了一下,含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也不怕被你拉下水。”
姜珩在他腰侧摩挲着的手指一顿,没有说什么。
隔日,晋王入京的消息却没有传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沈止和姜珩也不奇怪,下着棋继续等消息。毕竟身为“公主”,“女儿家”不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
况且姜珩也确实不能随意露面,这几年的各种宴会都是以病推辞,今年的中秋宴会也早早生了个病,提前给圣上说了。
圣上在这方面出奇的好糊弄,大概是觉得女儿害怕人多的地方,很大方地赏了一批贵重的东西来公主府。
在棋盘上被姜珩狠狠揉搓虐待了两日,安王和晋王入京的消息才传来。
两人齐齐点点头,不甚在意。阿九传了消息便知趣地退下,临走前看沈止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
这回两人下的是象棋,在象棋上也被杀得片甲不留的沈止心情有些郁闷,知道自己这局也是必输无疑,将手中的卒子一扔,叹了口气:“没见过你这么毫不留情的,没有情趣。”
姜珩不动声色:“哦?”
沈止点了点棋盘,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声调却故意拉得长长的,有些怨气:“都把我吃得一干二净的了,还说挂念我。”
“……”姜珩面无表情地盯着沈止,半晌,才垂下眼帘,意味不明地道,“还没吃完。”
完全不知道姜珩曲解了“吃”字的沈止琢磨了一下,腆着脸道:“同你下棋也太无趣了,次次都输,让我压你一次可行?”
姜珩看他的目光一言难尽。
沈止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无耻到让姜珩说不出话,摸摸下颔,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臭不要脸”的嫌疑,刚想收回话,姜珩忽地将棋盘拿开,站起来将沈止往椅子上一压,低下头亲了他的唇角一下,一字一顿地道:“不行。”
“……”
沈止眯了眯眼。
不行就不行,动什么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沈止:都把我吃得一干二净了……
姜珩:……你等着。
:)无形撩最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