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沈止的是一个陌生面孔,看衣着应当是个百户,沈止不曾做贼心虚,一撩下摆跪在地上,脸色平静。
那个百户翻开卷宗扫了一眼,冷声念道:“罪人沈止,于宣和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送卫氏卫婉清回府,最后见到她的即是你,可供认?”
沈止一听就忍不住笑了笑:“最后见到卫小姐的是在下,在下承认,但是‘罪人’二字,实在不妥。”
百户官依旧没有表情:“你要如何开脱?”
“开脱?这个词用得也不妥。”沈止微笑着,看了眼这人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叹了口气。
还是公主殿下没有表情的样子可爱,虽是一脸冷淡,但却叫人看不厌烦,反倒挺有趣,哪像这位,看着就怪渗人的。
他心中想着,面上神色不变:“其一,贵司押在下来此,只是因为在下嫌疑最大,并未定罪。若要定罪,需要确凿人证物证,此乃本朝律法,此其二。其三,若强行加罪,即是违反律法,视国法如无物,此乃大罪……”
百户官被他说得一阵头痛:“闭嘴!”
沈止依言闭嘴。
“兵部沈尚书家的大公子?”百户官又翻了翻卷宗,敲了敲桌案,冷笑一声,“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哥儿,来了诏狱几日,还没见过什么真家伙吧。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打不招!”
看他神情不对,沈止皱了皱眉,意识到面前这人可能是在北镇抚司中不服卫指挥使的那类,顿觉苦恼。
他有大道理讲,可锦衣卫一向是不讲道理的,皮肉之苦看来是免不了了。
“来人……”
门外忽然闯进一个小旗,冲到百户官身边,低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后者的脸色顿时一变。
沈止无聊地想:果然不像殿下,殿下无论如何都面不改色,就一双眼睛星星似的,亮亮的。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等了会儿,那个百户官却只是脸色难看地瞪他一眼,语气冷冷的:“算你好运……把他带回去。”
这是逃过一劫了?
沈止乐得轻松,回到牢房里才准备睡会儿压压惊,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些耳熟。
沈止顿了顿,转过身一看,果然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
姜珩正负手站在铁栏前,因为背着光,沈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殿下愈显得身长玉立、颇有压迫感。
沈止眨眨眼,快步走到铁栏前,笑道:“殿下怎么来这儿了?”
姜珩避而不答,目光认真地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周,确认他连根头发丝都没少,绷紧的神经才微微一松,淡淡道:“这两日过得如何?”
“还不错。”沈止回了一句,觉得听起来似乎有些敷衍,又加了一句,“就是床板有些硬。”
姜珩眸中闪过笑意,抬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又竭力忍住了。
“再忍一忍。”姜珩低声道,“我会救你出去的。”
“……”这语气有些不对。
沈止静了静,没吱声,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巧精致的香囊,递给姜珩:“殿下,这是卫小姐给我的……”
姜珩板着脸,语气凉飕飕的:“哦?”
沈止面不改色,继续道:“……她身上也有一只香囊,香气很特别,请将这个交给指挥使大人吧。”
姜珩看了一眼,却没有伸手接,反问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个,为何不早早交给指挥使?”
沈止笑眯眯的:“锦衣卫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下官害怕,不敢同他们搭话。”
“敢对我这么无礼却不敢同他们说句话?”姜珩狭长的眸子一眯,淡淡道,“沈静鹤,你当本公主是傻子?”
沈止噎了噎,过了片刻,无奈承认:“下官也不是故意要听到的……”
姜珩见欺负到人了,唇角微微一弯,见好就收,接过香囊。沈止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顿时觉得自己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了。
姜珩腰间挂着的……是他上回送给他的那个?
一瞬间万般思量尽出,沈止后知后觉地想起许多小细节,沈尚书这四年来“切莫接近皇家人”的敦敦教诲在心头闪过,他的面色霎时一肃:“殿下。”
“嗯?”
沈止极速思考着,慢慢道:“下官一直不娶妻,其实不是因为挂念着那根红绳的主人。”
姜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沈止神色自若:“其实下官……喜欢男人。”
一瞬间姜珩的眼神很复杂。
他默然许久,才点点头,平静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举: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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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来自百度百科。
=w=写不出什么阴谋诡计跌宕起伏的,我们是甜文~这段很快过去,小攻举要掏出他的夜光表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