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实在没办法将手抽出来, 而她发现周围人根本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邓星河的举动很自然, 看上去只是一个简单的吻手礼而已。
“我不习惯欧洲礼仪。”这句话已经代表她对他的行为不满。
邓星河丝毫没有尴尬, “我会注意的,夫人。”
直觉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笑容和他眼中散发的戾气非常的不协调, 但为什么其他人都没发现?沈桃看着周围这群完全没发现异样的血族,一时间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居然给了她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太强?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强上许多。
波娃想到这次邓星河去意大利的任务,“晏因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沈桃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心脏不知所踪, 我们在当地为他下葬了。”
众血族一阵唏嘘,没想到曾经最被看好的洛家潜力股还是没来得急等到救援, 邓星河说完,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沈桃身上。
沈桃晃了晃, 对这个消息有些接受困难。
当天晚上睡不着的她来到儿子说的仙女湖, 看着一大片萤火虫在湖面上飞舞, 沉默而悲恸。
而她并没有发现, 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邓星河默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于晏因的死讯,沈桃虽然缅怀和伤感, 但第二天她就收拾好了自己,她更担心的还是洛诚和洛家这些日子的暗潮汹涌。
沈桃有些不安,她打电话给远在欧洲的洛诚, 拨的是他国外号码,但提示进入语音信箱,联系不到洛诚这件事本就有些蹊跷,她找来了华清。
“你联系的到洛诚吗?”
华清表示否认,“洛叔在外办事的时候,除非他联系我们,不然我们不能窥探他的行踪。”
有些规矩就像是腐烂的承重梁一样,陈旧又不可变更,在他们这些血族眼里,似乎洛诚就没有遇到意外的可能,哪怕有也没有洛诚解决不了的事,而事实上也是,这么多年来洛诚始终像是洛家的顶梁柱,从没有出现让人担心的时刻。
见沈桃思虑过重的模样,华清本来还想安慰沈桃这次洛叔去不过是做一些善后,并没有什么危险,但他想到洛叔强行从沉眠中醒来,本来消耗精神力,付出心头血对血族来说也不算多大的事,但前提是没有太多暗伤,洛叔平日里的表现让他们直接忽略了这一点,就是他都忘了洛叔其实伤势颇重,如果这个时候族中有内鬼,加上一些手段还真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华清也开始动用力量,从各方面试图联系到洛诚,但昨天的现在还能联系到的洛家队伍,今天却陷入失联状态,他的心不断往下沉。
沈桃也脸色凝重,如果洛诚会出意外,两人对视一眼,——有内鬼?
假设有,这个内鬼身份应该很高,至少也是能接触到内部消息的。
那此刻洛诚的短暂失踪,在不知道具体情况之下,他们就不能大张旗鼓。
“不能打草惊蛇,你继续联系他们,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沈桃冷静的说着,洛诚不在的时候,她就必须撑起来,如果她慌乱了那不但招来人心动荡,更是白白给别人看笑话,大家会认为[看,这就是洛诚千挑万选的人,也不过尔尔]。
“帮我个忙,今天学校春游结束先不要把小宝带回来。”
华清点头,他明白这个时候要保护好少主,“我会派一队人马暗中保护少主,洛叔还有别的房产,并没有人知道。”
“选你最能信任的。”沈桃紧张的整个掌心冒着细汗。
华清其实没料到性格软弱的沈桃能在关键时刻那么有条不紊,想到她毅然生下沈希辰并且独自抚养孩子,将工作生活兼顾的勇气,他忽然有种洛叔选对人的感慨,他们的主母表现的让人惊艳,又有些担心道,“那您呢,您也躲起来吧。”
沈桃看着窗外,“他不在,我就不能走。”
正是明白洛诚对洛家的意义,她身为他的妻子,就要镇守在这里。
“那您看婚礼,要不要推迟?”邓星河不自觉以沈桃的意见为主,这不仅是因为洛诚赋予的身份,若是她刚才表现的有一点不符合主母的凌乱慌张,华清就会以自己的想法为主。
沈桃的一系列举动以及安排,至少让他感觉沈桃想到只有自己觉得邓星河有些古怪,“照常,我们打草惊蛇可能会引起对方的鱼死网破,你派人加内部的守卫,到时候他们的婚礼会在酒店露天举行,你想办法让一部分血族无法过去。”
华清到底是洛诚的左膀右臂,“您难道是在怀疑……”内鬼就在那婚宴上?
沈桃猛然察觉到什么,她抓住了华清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赶紧去把这几件事办妥。
华清的目光也看向了门外,他们现在在洛家的会客室,一般这里没客人是无人经过的。
两人像是闲聊家常了几句,华清就开门出去,见到的居然是一脸笑意的邓星河。
要说起来,邓家兄弟一直是洛叔的左膀右臂,这次邓星楼是跟着洛叔一起走的,而邓星河也是为了自己的婚礼才暂时回来,对华清来说邓星河也算是自己的上司,他们血族一向来是讲究辈分的,再加上邓星河一直对他照顾有加,所以华清还是很尊重邓星河的,怀疑谁都没怀疑过他。
两人打了招呼,华清依旧照往常的样子进行活动,并没有任何异样。
沈桃让他离开后,就看着邓星河关上了门,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在微笑,那笑容是灿烂的,阳光的。
就好像她曾经见过的,那么熟悉的走姿和笑容,那并不是刚才邓星河表现出来的姿态。
那种违和感越来越重,也许是这种危机,让她的脑子又开始犯疼,那些凌乱的记忆也开始进入脑海里,她捂着头一步步退到墙角。
洛家为了隐私,所有房子的材料都是特质,隔音效果特别好,只要他们动静不大,其他血族并不会发现什么。
这也是必然,一群血族生存在一个空间,又是个个五官特别敏锐的,不这样他们甚至无法好好沉眠。
“你是谁?”沈桃边遏制自己的狂暴,边看向来人。
邓星河似乎有些受伤,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嘴绷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欲言又止。
什么三年没回来,他究竟在说什么!?
“别过来……”眼见邓星河越走越近,头就像被万针刺中,格外的疼。
邓星河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朝着沈桃走去。
“几年不见,你已经认不出了吗?”就在他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唯有沈桃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态度是不一样的,她果然没让他失望,晏因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当他顶着别人的脸他就已经明白不会再有人认出他来,沈桃却给了他惊喜。
不料这惊喜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她所想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她没有认出他。
“我们以前很熟吗?”沈桃的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却很诡异,他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他们其实认识了很久了,感觉到男人似乎想要抬手要碰自己,沈桃警觉地快速躲开,“你如果是洛家的人,就应该知道我和洛诚的关系。”
沈桃的眼神很警惕,像是面对敌人时的猫,看上去哪怕虚弱也要露出自己的獠牙。
“你和洛诚?”他调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还真把一切都忘了,忘得那么一干二净。”
沈桃听到这句,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时候,波娃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沈桃才得以脱身离开,面对波娃的疑惑沈桃选择了无视,她无法解释这诡异的情况。
“你对主母做了什么?”波娃问向未婚夫,她刚进来的时候觉得沈桃的脸色和动作都不太自然。
“报告了一下这次去欧洲的进度。”
波娃对未婚夫不疑有他,看沈桃离开时脸色实在不好,“我看我去喊又双过来给她看看吧。”
“她不会需要的。”邓星河望着沈桃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她不过是精神受到影响罢了。
波娃还是不放心,让吴又双过来,沈桃却将自己锁在洛诚的书房,不愿意见到任何人。
沈桃扶着书架,刚才邓星河的话像是在脑海中撞击着自己,硬生生将笼罩着迷雾的部分记忆给撞碎。
她的力量有些躁动,将一排书给倒翻了,几本书掉了下来,一本书中滑了两样东西出来。
她蹲了下来,捡起那两张极为醒目的红本子,这是结婚证书?
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对男女的相片,两人肩并着肩靠在一起,男人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模样有些冷淡,目光却是温和的,就好像透过相纸看着她一样。女人笑地极为灿烂,看模样似乎非常幸福,上面写着这对男女的信息,沈桃,洛诚……
原本剧烈疼痛的头部终于停止了抽搐,不再刺激她,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也都拼成了一张完整的图。
她都想起来了……
所有的,包括那两次被洛诚刻意封锁的记忆。
吴又双等几只血族等待在书房门外,就看到沈桃忽然冲出了房间,径自朝着自己的卧室过去。
跟着的几个血族没见过沈桃这个样子,她自从搬过来后就给人娴静的印象,还没见过她这么慌慌张张的模样。
沈桃可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她一进房间就打开自己的衣橱将那两件西装拿了出来,又通过连接的门到洛诚的屋子里,将他的西装拿出来对比,当两套西装一样的大小的时候,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阵阵的澎湃情潮,他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几乎没有撞体型的可能。
两次都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帮我的人?
你这么默默做事,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感激别人,我若是真与别人跑了呢?
“我会不会很可笑,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会弄错!”沈桃眼眶通红,又怨他又怨自己,但心底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那个男人看似无情,实则比任何人都有情。
如果原本的她还对他的感情抱有怀疑态度,但想到自己失忆前遇到的一切,就明白了他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那时候的他若即若离,失忆后却刻意装作不认识,公司里的那些血族高层还有秘书王小姐,前台小姐的诡异态度就有了解释。
她是在与小宝一起庆祝自己生日的时候死去的,与母亲、外婆同样的死法,就那么突然地离开了,那个时候小宝一定吓到了吧。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所以那个时候给她转换的,应该不是小宝,她对自己被转化期间的记忆有些印象,她好像趴在他身上,撕开了他的衣服……
越回想,沈桃越是崩溃。
她居然对他做了那么多无耻的事,他还没有把她一掌拍死,她也是命大。
除开这些羞耻度爆表的记忆被想起来,她也记得他的温柔安抚,陪伴她度过最痛苦的转化时期。
而这些她都忘了,对洛诚何其不公平。
他做了那么多,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
“你都不觉得自己一直在赔本吗?你那么精明,却做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沈桃看着几套西装喃喃自语道,把西装挂回去,看着放在自己的这里的两套,也一起放入洛诚的衣橱里,轻轻拍了拍衣服,“现在,你们终于物归原主了。”
随着所有记忆的复苏,沈桃就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自己在失忆前后的事,洛诚的态度是有些差别的。
他说过,让她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是不是也希望她能自己想起来?但居然装作完全不认识她,还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靠近他,那些过往简直像在打脸。
他分明是故意的,但她却怨不了他,如果不是他这么做,她根本理不清也意识不到自己真正的心意,也不会打破对他的尊敬和感激,而是真正从男女的角度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出最关键的一步。
如果她更早一点想起来就好了,她还没来得急对他说一句,她其实真的……心动了。
不是因为血缘,不是因为尊敬和感激,更不是为了报恩。
再比她自己意识到的更早以前,就被他吸引了。
四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在一片茂密的无人荒林地带,一群血族望着面前带着血迹苟延残喘的一群人,他们的每一个人心脏都被挖了出来,强大的身体机能让他们还没有马上死去。
一只血族爬向这群人中的领头人,匍匐在男人的脚下,紧紧抓着男人的腿,“我告诉你谁安排的这一切,你放过我其他族人!”
他们的人受到了威胁,当然也不仅仅因为那威胁,在威胁下隐藏着巨大利益,对他们来说若是能吃下洛家的势力,任何一家都能在段时间内发展壮大,那值得他们冒险。
三大家族刻意闹出了内讧的闹剧,只为了猎捕一个男人。
果然洛诚出现了,但他们实在太低估了这个男人,不是内部消息说这个男人身受重伤,还一直没痊愈吗,怎么可能还能抗住他们那么多人的攻击。
出尽高手围捕前来善后的洛诚,洛诚一开始的确顶不住,让身边的高手分头行动,当他们以为机会来了,却不料这只是洛诚的计谋,这个男人用了分化敌人的方式,将他们的人打散,又以一己之力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他们前后追捕了四天,哪怕是血族的体力也受不住那么强的体力消耗,终于在这个时候洛诚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以说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在引诱他们,以一种快要穷途末路的姿态,他们谁看到一个虚弱还强撑的洛诚能够淡定下来,眼看着要成功才被致命一击,这显然只是男人的计谋。
洛诚只是黑黢黢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已经活了漫长岁月的他们,对待敌人他们无法心软,只要心软最后死的就是他们。
而洛诚只要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就不可能对其他存二心的血族心软。
洛家的血族已经慢慢汇聚到路程身边,听从着洛诚的吩咐,见洛诚没有丝毫示意,就给了这几个苟延残喘的人最后一击。
“你会后悔的……”那个还想要说什么的血族,最后吐出了这句话。
洛诚让自己的人上前,读取记忆。
他根本不需要听这些血族所谓的死前忏悔,他也不愿浪费这时间去分辨真假。
邓家兄弟的能力看上去都很鸡肋,弟弟邓星河是飞翔,哥哥邓星楼是读取死者生前的部分记忆,但有时候这样的能力却有一些特殊效果。
当读取到那部分记忆,邓星楼有些受不住,脸色灰败,他到底也是陪着洛诚打下这些年大大小小争斗的人,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记忆,足以让他和弟弟死的不能再死,但他依旧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看到的低声复述给洛诚。
其实他看到的并没有太多指向性,但他却直觉,在弟弟邓星河给“晏因”下葬的时候,那表情和姿态与自家弟弟完全不同,甚至在这些血族的记忆里,是弟弟用夺取能力来威胁这些血族大佬,才有了这次的围剿。
他的弟弟只有飞翔的能力,如何能夺取他人能力?这个人还是他的弟弟吗?
“洛叔,这件事我亦有嫌疑,请您发落。”邓星楼单膝跪下,他的弟弟有嫌疑,他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洛诚闭上了眼,发丝随着狂风浮动着。
他并给有回应邓星楼,似乎想到到了什么,厉眸望着正在处理这群血族的洛家人,怒吼道:“立刻启程回国!”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暴怒的洛诚,这个样子的洛诚像是失去了理智。
在路上,怒急攻心的洛诚猛地咳出了带着内脏的血液,这一幕让其他几只洛家血族都惊骇了。
原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们洛叔真的受伤了,但他们却没丝毫意识到。
。
经过两天的暗中调查,始终没查出邓星河有任何异动,但恢复记忆的沈桃每每看到这个男人,都有一种明显的违和感,在失忆之前她与邓星河也算是朋友,在她几次旁敲侧击下,对方都能对答如流,沈桃就确定了一点,这个邓星河是有所有记忆的,但是他似乎又不是邓星河,时间到了他与波娃的婚礼之日,这是洛家为新人准备多时的婚礼,包下了整家酒店的户外草坪。
沈桃虽然不是伴娘,但这到底是洛家的盛事,她自然也是参与其中的。
在沈桃安排室外场地的时候,华清走了过来,轻声道:“都安排好了。”
沈桃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她让华清做了点手脚,所有血袋里的血液都做了点不大不小的手脚,让洛家的大部分血族都因为肚子绞痛无法来参加婚礼。
当她打算看看波娃准备的如何之时,见她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伴娘呢,都去哪里了?
“还很紧张吗?”沈桃问道。
沈桃走近了,见波娃还没反应,终于察觉了她的异状,她碰了碰波娃,才刚刚碰到,她就从沙发上整个人掉了下来。
嗙一下,落到了地面上。
沈桃大惊失色,忙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和脉搏。
她死了,刚才只是维持了那样坐的姿态而已,还没结束血婚的波娃是人类,也意味着她的死亡非常容易,她的身体非常脆弱。
就在沈桃六神无主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一丝气息泄了一丝出来。
当她回神的时候,只感到脖子那儿有一道刺痛,冰凉的液体被灌入体内。
她想要转身,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整个圈住,好强悍的力量,只一照面她就感觉到对方全方面的压制。
“别动,我不想伤你。”
她的神志在一片混沌中迷失,昏迷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冲进来的华清等人,她想告诉他们别过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她听到了爆炸的声音,还有人群的尖叫声,下一刻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洛诚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洛家,以雷霆之势将伤员送移,整合洛家,联系其他家族派来增援,布下了天罗地网追踪,但对方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居然布置了多达百条的混淆信息,每一条都指向线索,但只要去查就会发现这都是内幕。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洛诚身上的郁气更重,几乎到了无人能接近的程度,洛家的血族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寻找,弄丢了主母,家主是暴怒的,但没有处置他们,因为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回主母。
洛家人也都看出了若是主母再不回来,家主大约就要疯了。
而疯狂的洛诚会做出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想去承受。
在洛诚带着人准备去一条新的线索寻找时,洛家大门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的天敌,血猎。
为首之人全身笼罩在兜帽中,暗影遮住了他大部分容貌,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和淡色的唇,全身都笼罩在阴影里,散发着令血族格外厌恶的气息。
他们是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子。
洛诚阴沉的看着他们,如若平时洛诚自然会问来意,现在的洛诚却没有这闲情逸致,他身边的血族甚至担心已经处于临界点的洛叔会直接出手。
对方也因为血液里的因子,在血族面前控制不了体内的杀戮冲动。
“洛家主,我是血猎十二队的新队长,代号青。”为首的男人站了出来,语气还算平和,那隐藏在兜帽后的目光,却透着一种审视。
血猎,古时猎杀血族的存在,由人类组成,由于寿命短的缘故他们更换频繁,随着时代的发展,其中一代的血猎首领为了制约不断发展的血族,签订了和平条约,多方面限制了血族,对于破坏条约的血族他们有猎杀的权利。
当年的首领取得了长寿的秘法,这种秘法会伴随着时时刻刻的疼痛,每一秒受着碎骨一般的煎熬,为了让所有血猎能够始终贯彻敌对血族的根本原则,其首领在他们长寿的秘法中加入了女巫的诅咒,仇恨血族的天性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有些血猎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生不如死的疼痛会选择自杀,往往能够熬过来的都是意志力极为坚定之辈,哪怕血猎的人数比血族还少,也没有血族愿意轻易对血猎出手,若是恰好遇到血猎都是能躲则躲,用血族一些幼崽的说法就是,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血族没有大肆泛滥,其中也因为有血猎的制约。
血猎很少出现,他们大多时候隐藏在暗处,犹如影子般生存着。
任何一个血族,包括家族,被血猎包围,那都不是一个好的讯号,代表着他们要来猎杀血族了,血猎和血族可从来不会有友好的时候。
一群在洛诚身边的血族,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气氛剑拔弩张。
“洛家犯了哪一条?”
“没有。”青回道。
一群已经准备开战的血族都有些懵,你没事来我们血族的地盘干什么,过来散步啊?
事实上看着那位队长身后的几个血猎,憋得很是辛苦的样子,他们也有点心疼,这里可是洛家大本营,那血族的气息都能熏死他们了。
洛诚与原本十二队老队长在几百年前认识,那是个脾气顽固性格古怪的中年人,血猎虽获得了长寿的秘法,但也只是延长了几倍寿命,变老的速度慢一点罢了,不代表不死,这世上唯一不被神魔接受的只有血族,“他死了?”
也唯有老死,那个顽固的人才会找接班人,能被他看中,想来这位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个月前。”青并没有隐瞒,十二队的老队长曾被洛诚救过,所以这个队伍与洛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百年来都相安无事,当然这也和洛诚相当约束自家血族有关系。
洛诚目中露出了些许苍凉,这也是他们不爱与除了血族以外的种族打交道的原因,没有人喜欢面对分别。
洛诚倒没有遇到血猎的恐慌,反而更像在聊天。
这个人,气息有些熟悉。
洛诚走近了几步,几个血猎反而在害怕什么一样退后了几步。
洛诚终于确定了什么,肯定道:“我们见过。”
的确见过,在保护沈桃的人报告有人跟踪沈桃的时候,洛诚就亲自过去了,也遇到了此人,两人还过招过,不过对方并不恋战,很快就离开了。
沈桃之前在路上感觉到自己被跟踪并不是错觉,她的确被跟踪了,那奇怪的气息正是因为她不知道那是属于的血猎的,而短暂的打斗迹象正是这两个人的试探和进攻。
几乎在确定的同时,两人似乎互相审视了一番,一同快速消失在原地。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并肩而来的画面,无论是血猎还是血族都有些不适应,谁能看到两个天敌相处的那么融洽,简直令人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别让我发现你辜负她,我随时有机会铲除你们洛家。”穆青舟冷漠中又透着几丝肃杀之气。
看着自家大舅子,洛诚不置可否。
这次穆青舟的到来不但得到了关于沈桃方位的线索,更是为了考察一下这个妹婿,就和所有哥哥都看妹妹的男友不顺眼一样,这位大舅子用最挑剔的眼光来挑剔洛诚,他可以挑出一大堆,但这些缺点若是换成了妹妹喜欢,就意味着他的妥协。
“你不随我一同去?”洛诚并不在意这话,虽说血猎想要猎杀血族,只需要几把银枪,但是他们洛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穆青舟的脸色并不好,“鬼的味道太多,我随时都会忍不住想杀了你们。”
“你不打算让她知道?”以穆青舟对沈桃的重视,不见到人恐怕也是放心的。
“过些日子吧,我现在还控制不了自己。”
随着穆青舟等人犹如幽灵般的消失,一群血族依旧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嘛的,难道真的只是来洛家参观一下的?他们很快也无法再关注这个插曲,因为他们有了祖母新的消息。
。
沈桃睁开了眼,她曾经好几次试图醒来,都被对方及时发现打晕,中途被喂了几次血维持着她干涸的身体,而喂血的方式更是让她接受不了的唇齿相接,她泛着恶心想将那人的唇齿给推出去,却只是遭到对方更不容置疑的索求。
她全身无力,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刚动了动手脚,就痛得蜷缩了一下。
这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可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她的身体不听使唤。
将自己撑起来左右环顾,周围布置的非常居家,这是一间密闭的屋子,却让她有些惊骇,这附近的一切无论是书桌、椅子、灯具、床头柜一应俱全,但这些都是她小时候家里的摆设,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熟悉的场景非但没有给她一丝安全感,反而让她毛骨悚然。
灯光将这里照得的灯火通明,她躺在一张带着小碎花的床铺上,她过于用力的起身,使得她摔在了地上,四肢被打上了银制的钢钉,让她行走困难。
血族不能碰到银制的物品,华清曾经给她一份血族基本常识的册子,里面就有提到银,血族血液中含有一种霉素,遇到银会产生排斥,一系列化学反应后会燃烧起来。
若是幼年的血族碰到很有可能被灼伤,哪怕是沈桃这样的纯血族也会被压制力量,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她想把那钢钉从身体内拔除,却发现它们纹丝不动,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耳朵上的耳钉一样没办法摘除,洛诚曾对失忆的她说过,是因为精神力比她强?
那么偷袭她的血族能力一定在她之上。
她跌跌撞撞来到唯一的窗帘前,一打开面对的是一面白色的墙体。
她的心一沉。
这果然是刻意制造的一间房。
咔嚓,门被打开了。
为首的男人走了进来,血族独有的苍白肌肤以及殷红嗜血的唇,男人将头发往后梳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他的面容有些清秀,这样的发型无形中增了几分成熟,他的走路姿态慵懒而疏离,唯有看过来的目光显出了一丝冰冷中的温柔。
沈桃想要倒退,却发现自己后面就是那道装作窗户的墙。
她与邓星河也算认识了多年,在津市的日子并没有与他断了联系,本来恢复记忆后她就发现邓星河偶尔的行为不协调,现在再看到他不再掩饰的模样,终于确定了。
“你不是邓星河,你是谁?”
也许是沈桃的话令男人有些愉悦了,他终于不再漫不经心的样子了,“再回忆一下我对你说过的话,你真的认不出来了?”
沈桃仔细回想着在洛家的细节,又看向邓星河那张脸。
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觉得不敢置信,“晏……因?”
实在是她在大学四年观察晏因次数太多了,如果晏因不刻意做戏的话,根据他的一举一动她很容易能联想到,但谁会把一个活人和死人联系到一起。
男人终于叹了一口气,像是欣慰又像是感慨,走近了沈桃,“终于不将我认错成任何人了。”
“你把邓星河怎么了!他呢,他还活着吗?”她仔细观察着晏因这张脸,并没有古代那种传说中的易容,而且无论从肤色还是身高来看,都与原本的晏因有差别,这应该是邓星河的身体。
想到晏因变成这个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沈桃就产生了恐惧,因为这个未知能力的男人。
晏因笑了笑,沈桃觉得男人的笑容让她身上泛起了因为寒冷而起的鸡皮疙瘩。
“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一下自己。”邓星河,或许应该叫他晏因,有些不认同,轻柔地触碰着沈桃柔滑的肌肤,“你知道我听到你和洛诚的消息,有多不敢置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