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尚且挂在西边的天空上,映红着天边的云彩。
在曹公山, 烟雾在荒无人烟的山道上弥漫着, 两边野草丛生的山道蜿蜒, 像是一路看不到尽头。
“嘶嘶”的声响, 一条红色胳膊粗的蛇尾巴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野草自动分路,一直通往小道的尽头。
一辆马车在黑夜中缓步而来,在幽静得只有虫鸣的山道里, 马儿的喷气声显得尤为明显。驾着马车的是一名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 看上去十五六岁。按道理说, 这样的山道并不能让马车经过, 可近看之下, 才发现那不是普通的马,而是有着翅膀的马。飞马拖着车穿过黑夜凌空而来, 可再往前一些,飞马便不愿意再向前。
那少年情急之下, 抽了飞马两下, 可飞马只在原地转圈,鼻子喷着气。
少年见状, 又看了看周围, 原本只是稀薄的浓雾此刻变得浓厚, 浓得一眼看去,竟是带着淡淡的蓝。飞马是有灵性之物,此刻不愿向前, 定然是这曹公山中有什么妖魔鬼怪。少年思及此,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吞了吞口水,跟马车里的人说道:“安浅,飞马不愿意走了,我们还进去吗?”
马车的车帘撩了起来,夏安浅伸出头看了看前面,跟安风一起坐在前头,“进去,怎么不进去。”
劲风看了看前方的浓雾,心中开始愁云惨淡,“鬼使大人还没到,我们不等他一起吗?”
夏安浅吹出一口气,前方的浓雾已经散开,这样的一座山,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虫鸣还是虫鸣,都没有其他动物的么?
劲风天生胆小,他忍不住提议说道:“不然等鬼使大人来?”
夏安浅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前方,“也好。”
劲风松了一口气。鬼使大人原本是和他们一起的,谁知道鬼使大人平时忙得要命,阎君难得放他几天假,也不愿意让他太休闲。就在三天前,一只来自冥府的乌鸦就停在了他们正在吃饭的桌面上,在夏安浅正打算将乌鸦变成冰雕乌鸦的时候,乌鸦忽然说话了。
“人间西面有鬼修为患,吸取生人魂魄祭祀魂灯,必安已经前去处理,反正你如今也在人间,顺道过去瞧瞧。”
乌鸦转达完阎君的意思,拍拍翅膀飞走了,连一片羽毛也没留下。
手里正端着碗尝着人间柴米油盐滋味的鬼使大人无语凝噎,敢情阎君打算在这人间的三年里隔三差五就要这样来折腾他?
夏安浅见状,没忍住笑了出来,一双清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望向鬼使大人:“无救兄啊,您这是去不去啊?”
自从上次鬼使大人说他的名字是范无救之后,夏安浅就多了一个新乐趣。即使鬼使大人再三强调他是无咎,并非无救,依然无果。冥府的两位鬼使大人,黑无常主武,又名无咎,白无常主文,又名必安。至于姓,都是他们成为鬼使之前留下的。
黑无常:“……我去去就回。”
夏安浅笑眯眯地点头,“我们一路走一路等大人,大人尽管先将事情处理完后再来找我们。”
于是,正在休假的鬼使大人只好十分认命地去找他的白兄弟,收拾那什么鬼修以及鬼修留下来的残局。劲风咬着鸡腿看着鬼使大人碗筷一放,也没叮嘱两句就不见人了,不由觉得奇怪。
“鬼使大人不交代些什么吗?”
夏安浅的筷子在空中一顿,问:“他要交代什么呀?”
劲风:“譬如说他要去哪儿,多久会回来。我们去曹公山的,要注意什么之类的。”难道鬼使大人不是喜欢他们家安浅吗?真是喜欢的话应该依依不舍的,还有要千叮万嘱的才正常,戏文里都是这样演的。
夏安浅没好气地夹了一块鸡腿往劲风碗里放,“我们在人间多少年了?才见他几次?什么时候,我们需要他交代什么,不放心什么了?”而且,黑无常是冥府鬼使,要操心的事情多得要命,哪有那么多心情去操心他们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偶尔想起来看一看,都是挺好的了。
劲风看着碗里的鸡腿,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安风什么时候才能醒?”
安风在江城的时候,无端端就睡着了,他们离开江城的时候,安风已经睡了俩个月了,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留着哈喇子,十分香甜。夏安浅发现安风这次睡觉的时候,缭绕在他身边的灵气又比从前更为浓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