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浅也不知道白秋练这一族是怎么回事,她的外婆因为西海龙君不喜欢她, 就要将龙君的王妃杀了, 到了她自己的时候, 她不止要将慕蟾宫将要入门的妻子杀了, 连慕蟾宫也杀了, 完了之后,跟慕蟾宫只有那么两面之缘的苏小小也杀了。
白秋练是打算杀完这世上跟慕蟾宫有关系的人吗?
夏安浅和劲风两人在江边,两人各自沉思, 安静了许久, 安风正在不远处的江面上翻江倒海, 动静不小。夏安浅担心他那么大的动静被凡人看到了, 又要说有妖怪, 于是就在江边设了屏障。
夏安浅才设完屏障,劲风就说道:“安浅, 秋练入魔了,如果她神智尽失, 连我们也不认识了, 那怎么办?”
劲风这时候的情绪已经稍稍冷静下来,如果白秋练没有入魔, 黑无常不会无端端送消息来给安浅, 鬼使大人天天忙得很, 没有闲工夫去关心一只小妖是不是入魔了,如今关心了,大概也是因为知道夏安浅陪着他在苏州的缘故。
夏安浅随手折了一个芦苇拿在手里, 语气也不怎么好,“到这时候,即使她还认得我们也没有用。你没看到她杀了多少人吗?”顿了顿,她回头看向劲风,“说不定见到你,也二话不说就将也杀了。”
劲风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瞪大了眼睛,可马上他又很有信心,“我不信秋练会杀我!”
夏安浅气笑了,“你对她可是真有信心啊。”
劲风低下头,又觉得白秋练还那么喜欢慕蟾宫呢,也是说杀就杀,他这个几百年前认来的亲戚,说不定也是面子不够大。这么一想,他又抬头,语气十分纠结地问:“我们去找她,是不是真的会有危险?”
夏安浅将手中的那只芦苇往劲风的头上打了下去,没好气,“是,所以可不可以等鬼使大人来了再说啊?”
劲风一把将夏安浅手中的芦苇抢了过来,像是泄愤一样嚼了嚼那根芦苇。
夏安浅:“……”
劲风像是牛吃草一样嚼了半天芦苇,才低着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鬼使大人既然已经送了消息来,我们还不听他的,是辜负了他的好意。可你也说了,我们离开西海的时候,龙君身受禁术的双倍反噬,鬼使大人受阎君所托,在龙君的情况尚未稳定之前大概是不会离开西海的。这么一耽误,秋练会不会又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情来?”
鲤鱼精少年模样的脸上此时十分难过的模样,“安浅,对不起。一开始你就觉得我想找龙君讲道理十分荒谬,可我还是不听你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你心里不要有负担,都是我的错。”
到这时候,其实夏安浅心里的烦躁也散去了一些,当问题来了的时候,相互埋怨彼此心生不满,本就于事无补。她偏头看着劲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鬼使大人说了白秋练在苏州,可如今她人也杀了火也烧了,大概已经离开了。”
其实真要说今天的局面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的话,她也并不能说得出口。劲风的话虽然让她生气,但有的事情她心里也是很明白的。白秋练入魔的关键是她自己的本心,可有的事情也是阴差阳错。如果当时没有心软把障目珠给白秋练,那就好了。
她搅进一趟浑水里,没事惹了一身骚。黑无常天天跟她说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听得她烦死人。可如今白秋练杀了这么多人,谁知道这个什么鬼天道会不会将白秋练的孽缘情债也记一笔账到她的头上。
夏安浅:“要找白秋练也不是不可以,但劲风,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这样的教训,一次足矣。他们并没有强到可以怼天怼地怼空气,相反,他们还很弱,当能力还不足以管闲事的时候,最好还是闲事少管。
江边朗月清风,夏安浅看着江面上的水波,觉得人生际遇这些事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的白秋练,会在哪儿呢?
如果她是白秋练,入魔了肯定是因为想要替母亲报仇,她会去西海吗?还是说,她虽然入魔,但开始心中还是想和慕蟾宫一起的,所以才会到了苏州。谁知到了苏州,慕蟾宫要另娶他人,所以她就丧失了理智,彻底堕落。
现在慕蟾宫死了,白秋练下一步会去哪儿?
她母亲灰飞烟灭的西海?
还是她曾经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洞庭?
她还在想着,忽然一波水浪朝她涌了过来,她一看就知道是安风在淘气,捏了个手诀,涌向她的水浪又退回了江里去。
而安风站在江面上,歪着脑袋看着夏安浅。
夏安浅望着他,将心力的千头万绪放下,柔声问道:“怎么,不想在这里玩了?不想在这里玩的话我们去洞庭玩,好不好?”
夏安浅觉得此刻的白秋练,要么就是在洞庭躲着修炼法术,要么就是跑到西海去,想找机会到龙宫去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事情,也就是局外人看着的时候发出的一声感叹而已,身在局中,谁又放得下?更何况,白秋练亲眼目睹母亲血祭王妃,王妃醒了,她却再也没有了母亲。
夏安浅本来是想直接去西海的,可转念一想,要是白秋练去了西海,黑无常还在那个地方,也没她插手的余地,说不准黑无常还要嫌她添乱。
鉴于上一次用离恨镜的时候被黑无常放倒了的经历,夏安浅觉得自己还是别去操那样的闲心比较好,还是和安风他们一起去洞庭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安风踩着江面的水,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