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一条巷子口。
“里头进不去了,你们下吧!”
张丘跟在他爸后头,心里怀着好奇,一路上他没少问这次去找谁,结果他爸什么都不说,被问烦了就一句臭小子外加一个威胁眼神,这样虚张声势让他想到了他爸做错事在他妈面前。
究竟是谁能让他爸这么害怕还要过来。
正直中午最热的时候,头顶着大太阳,张丘肚子早都饿了,但他不敢多说。自从上了车,离目的地越是近,他爸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形容不上来,激动中带着踌躇,十分复杂。
张丘跟在后头,父子俩一前一后往巷子里走。
巷子很窄,青石板铺路,张丘头顶着太阳进去没多久就通体凉快,里面空无一人,走了百十米左拐,街道变宽了,像是主街道,一边临水一边是门户矮的木楼商铺,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用的、衣服、零食。
张丘看到一小孩在舔一串冰糖葫芦,不由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紧紧跟上他爸脚步,差点就做出抢小孩吃的行径了!不过那串糖葫芦一看都好吃,酸酸甜甜的……
一直走到头,他爸突然停下了,站在街道底唯一一家门面前。
张丘从他爸背后看了眼,是家卖黄纸香烛的店铺,门店有个年轻男的正在打瞌睡,他爸就跟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不见说话,张丘凑过去小声叫了声“爸。”
张爸爸回过神,顿了顿还是迈步上前。
“张三连在不在?”
这口气跟找茬似得,凶神恶煞的,张丘正纳闷他爸今天有点奇怪,就见打瞌睡的男人被吓得一个哆嗦,一下子惊醒了,抬头看了过来。
对方穿着素色对襟褂子,夸夸大大的,脚下还是一双千层底黑色布鞋,款式老旧,但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十分世外出尘了。
白白净净,看上去就很温柔的长相,浑身上下有种清心寡欲的气质。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开口声音冷冷的但却不惹人厌烦。
张爸爸看着眼前出色的小辈,嘴张了下没出声,最后不自在说道:“我叫张六断。”
男人先是有些楞,想了下,惊讶问道:“小叔?”
张丘在后头嘴巴都要塞鸡蛋了,震惊的!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大伯,他爸还有个大哥的!不过看他爸别扭的样子,估计里面有什么兄弟恩怨,瞎脑补一通,张丘被他爸一个栗子敲醒。
张爸爸一脸嫌弃自家发呆的儿子,转头向大侄子介绍,“你弟弟张丘。”
“张于水。”张于水笑了下,“我爸在家里,我关了铺子一起回去。”
关了铺子,三人沿着路往回走,张于水不是话多的人,张爸爸今天古古怪怪的,张丘有心想聊天的,他对他那个未曾蒙面的大伯很好奇,不过看在这个气氛还是闭口不说了。
走到中间有分岔口,张爸爸十分熟门熟路,张丘心想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去家里,反倒绕了一圈去店铺。
远远地就听见吵骂的声音。
“……别给脸不要脸,称你一声三爷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
“老三,收敛些!”
“大哥你看他拿什么桥,这次的——”
“闭嘴!”
声音就断了,张丘听得熟悉,走近一看,果然是在火车站遇见的那几个人,叫骂的就是想动手的老三,呵斥的是带头的,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后面扫了过去,长发的男人不在,心里竟然隐隐有种遗憾,还没道谢问问名字到底是哪两个字的。
站在门口的中年人脸色很不耐烦,但看到他们三人,神情就温和许多,“小弟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等看清来人,中年人张了张口,惊喜道:“小叔!”
张丘已经懵逼了。
这位中年男人也叫他爸小叔,所以他大伯到底多大?!
“小叔和弟弟来访,所以提早关了门。”张于水解释了句,又看向门口站着的五人,语气平平道:“我观你们五人印堂发黑,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你他妈的找打!”老三暴怒。
带头的呵斥了句,环顾了一圈,等到了张丘父子面前眼神狠毒几分,“走!”却没有动手,直接走人了。
张爸爸不怎么记得张于水,对于大哥的老大还是有印象记忆的,略有几分感慨,拍着中年人的肩膀,“毛哥,一眨眼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