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提着裙子,沿着狭长的甬道朝前跑去。赵素心跟在她后面,气喘吁吁,要不是赵素心怕死了这个遍布各种机关的鬼地方,她才没力气跟肖折釉跑这么久。肖折釉在一面墙前停下,动作熟稔地扭动灯架上雕的小狮子,眼前的墙壁立刻打开。肖折釉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松了口气,没有再急着往里面跑。倒是追过来的赵素心看着陶陶杀人的样子,吓白了脸,吓软了腿,颤颤巍巍地扶着肖折釉。袁顷悍躺在地上,身子一颤一颤的。陶陶一句话不说,双手握住剑柄,一剑一剑刺入袁顷悍的胸口。鲜血从袁顷悍身上的伤口涌出来,喷了陶陶一身一脸。在陶陶周围还有十来个白衣侍卫,归刀也在那里。“他已经死了。”归刀忍不住开口。陶陶就像没听见一样,紧抿着唇,握着手中的剑柄一次次刺下去。肖折釉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陶陶恼怒地回过头去,看见抓住他手腕的人是肖折釉时,眼中的恼怒才淡下去。“好了,我们该走了。”肖折釉拿着帕子去擦陶陶脸上的血迹。陶陶这才松了手,手中的剑落到地上。肖折釉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走。尉平城兵马众多,肖折釉倘若想要在尉平城取袁顷悍性命难如登天。她只能以身为饵,将袁顷悍从尉平城引出来。肖折釉料到袁顷悍必然会带着兵马去找“盛令澜”,所以在那个宅院里,她也没有让陆钟瑾安排刺客。那里仍旧是尉平城的地盘,倘若大规模的潜进刺客并非易事,更何况袁顷悍带着三千精兵,并非下手良机。所以,肖折釉便计划好了将袁顷悍拐到皇陵里再下手。皇陵里并没有什么兵符,可是有机关啊。而这天下最熟悉皇陵中机关的人必然是盛氏。肖折釉提前将皇陵里的机关详细说给归刀和陶陶,她让归刀带着陆钟瑾的侍卫潜伏在暗处,寻机取袁顷悍性命。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最后杀了袁顷悍的人居然是陶陶。陶陶向来胆子小,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肖折釉轻叹了一声,看来漆漆的事情对陶陶影响很大。肖折釉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陶陶,收起心神,在前面带路。虽然皇陵各处仍旧遍布了苏将军带来的兵马,可是以肖折釉对皇陵地势的掌握,自然知道有安全的密道。在灰暗的甬道里走了近一个时辰,肖折釉让侍卫推开前面的一道铁门,出了这道铁门,也算是彻底离开了皇陵。进来时还是白日,眼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肖折釉跳过一大片杂草,越过铁门,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手。肖折釉看着那只手愣住了,她一手提裙,一手扶着墙壁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只手好半天,片刻之后,她将扶着墙壁的手放在眼前的宽大掌心里。腰际被用力一揽,肖折釉整个人腾空了一瞬,脚尖儿重新碰到地面的时候,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不开的。肖折釉慢慢攥紧沈不覆的衣襟。“折釉。”沈不覆将怀里的肖折釉略微拉开一点,看她一眼。肖折釉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急忙说:“对了,兵符的事情是我当初随意编造的,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相信。或许我们可以继续利用兵符,将消息传回明定城……”“折釉。”沈不覆又喊了她一声。“啊?”肖折釉停下来,仰着头望着他。沈不覆嘴角略微勾起一抹,道:“这些事情都有我处理,你无须忧心。”肖折釉怔怔望着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一句话,还是因为太久未曾见。他站在这里,好像就有了依靠。他站在这里,她的目光便移不开。“回家了。”沈不覆说。“好,回家。”肖折釉望着他点头。沈不覆笑道:“折漆也在等你们回家。”肖折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什么?”一旁的陶陶立刻冲过来,紧张地问:“姐夫,你说什么?”“折漆在我那里,她很好。”沈不覆道。肖折釉双手交叠捂住自己的嘴,眼泪瞬间涌出来。陶陶则是飞快跑向一侧的小树林,那儿拴着马匹。他解下拴着马的绳子,立刻翻身上马。他要回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二姐。“走吧。”沈不覆拉着肖折釉上马,和她共乘一匹马。赵素心躲在一旁,浑身战栗。当她第一眼看见归刀的时候,脸上就开始火辣辣的疼。可她没有想到紧接着就看见了沈不覆!她怕死!“等一下。”肖折釉回过头来寻找了片刻找到躲在人后的赵素心。她吩咐侍卫将赵素心也带着。毕竟皇陵坐落在荒郊野外,不能把赵素心一个人扔在这儿,更何况她可答应了赵素心许她荣华富贵。马匹疾驰而行,逆着风,肖折釉整个人放松下来,倚靠在沈不覆的怀里。马背虽颠簸,可是却变成了这两年里最安稳的地方。“折……”沈不覆低头,却发现肖折釉已经倚在他怀里睡着了。沈不覆失笑,没想到她坐在马背上也能睡着了。紧接着沈不覆又是一阵心疼,这段时日,她必是万分辛苦、疲惫。沈不覆脱下身上的外袍,裹在肖折釉的身上,连头脸也一并给她遮着,免去风吹。马不停蹄赶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到了宝江城。赶到袁府的时候正是午后,沈不覆下了马,将肖折釉扶下来。肖折釉心里有些紧张。她是一百个相信沈不覆的,可是先前他们已经认定了漆漆已死。现在知道漆漆还活着,心里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不安来。肖折釉和陶陶一起走进漆漆房间的时候,漆漆正侧躺在罗汉床上,枕着自己的手午睡。